樊荒镜一听说凤红俦走了,只觉得很是无趣,随又往椅子上一摊,不再言语。
沈浪眉头紧锁,问道:老四来去匆匆,想必是有甚要紧事吧?
樊兆麟叹道:确有大事。她这次去山西走镖,也不知怎么就跟朝廷入晋治瘟的钦差李步云搅在了一起。现如今,她已深陷危地,却不知自拔。适才回来,还要与镖局讨一班人马,好助她往亳州城去采办药材。是我劝她及早回头,不想她倒好,一气之下,竟走了。
沈涛点头道:老四向来任性!山西瘟疫如此猖獗,可她却不计后果,依旧我行我素,万一染病,只怕有性命之虞。
樊兆麟连连摆手道:不是这等说。我所虑者,非此危,是彼危也。
沈涛不解道:何谓此危?何谓彼危?
樊兆麟道:身染疫症,一旦身死,是此危也;事涉党争,毁家殒命,杀人盈野,累及何止千百,是为彼危也。
沈浪与沈涛闻言,大惊道:党争?
樊兆麟捻须道:李步云此次山西赈灾,牵涉朝廷党争,只怕不能善终。一旦东窗事发,势必牵连甚广,届时莫说区区一个镖师凤红俦,就是皇亲国戚c王公大臣又当如何?这循天镖局,恐怕也难逃灭顶之灾。想当初,十翼堂捐银一万两给商弦绝往山西赈灾,乃是积德善举,哪里又曾料到今日之事?朝中局势,真是瞬息万变,容不得有半点疏忽。此次捐银,都怪我一时冲动,有欠思量,真是悔不当初。想不到我一把年纪,眼看着就要功成身退,却还临了造业。倘若循天镖局当真就因此而败没,我是死不瞑目啊。
道罢,万分懊恼,禁不住就老泪纵横。
沈氏兄弟见状,忙安慰道:总镖头切勿忧心!想来此事总有转机。十翼堂捐银赈灾,与那李步云无关,更与朝中党争无渉。总镖头过虑了。何至于斯啊!
樊兆麟摇头道:你们不懂啊!若非我一时冲动,着十翼堂捐银子,也就不会有红俦的山西之行;红俦不往山西去,就不会结识朝廷钦差李步云;不与李步云搅在一起,又岂会有这后面的波诡云谲?
沈涛见说,忙上来扶住樊总镖头,劝道:朝中局势变幻莫测,纵然是官场中人,亦难猜度于万一,更何况我等局外之人?总镖头切勿太过自责!
樊兆麟又道:总归是我太过冲动了。想当初,若能稍延两日,我便知朝中有赈灾之议。若知朝廷早有赈灾之意,我则断不会行捐银之事。难道朝廷在山西赈灾,百姓的慈善还能独善其身么?当然不能。只是只是,天灾年年有,朝廷又何曾当真救拿出过银子来赈灾?无非是免一点钱粮罢了。十翼堂月月捐银,年年赈灾,从来都安然无事。今岁也不知怎的,可可地钦差就带着真金白银出来了。朝廷赈灾,倒赈出祸端来了!有道是祸福难料,可如今却成了祸福难辨了。
沈浪道:李步云的赈灾之行尚未完结,成败且难断定,一切言之过早。总镖头又何必太过杞人忧天?
樊兆麟道:李步云此次山西之行,所携不过区区十万两官银,以山西之大,灾民之众,这点银子能当何用?必败无疑。
沈涛道:十万两银子能当何用?朝廷自然心知肚明。即便治瘟因此而败,也不是那李步云之过呀!
樊兆麟道:话虽如此。只不过,一旦事涉党争,朝廷就会理智尽失。只待李步云一回朝,等着他的将是百官参劾,交章论列,所谓身败名裂,自不可免。至于其他相关人等,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沈氏兄弟听罢,只是默然不语。
良久,沈涛道:既如此,总镖头有何打算?终不然,我等只在这里唉声叹气,坐以待毙?
樊兆麟道:不错。方才我曾言道,正有一桩大事要与你们商量。
沈涛见说,随就朝沈浪看了一眼,问道:总镖头有甚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