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待温轶伦等回至县衙,众人早已知了那天价药之事,个个心中有话,却也只是不提。一席晚宴已毕,竟无语始终。澄一禅师与凤红俦等正疑惑不解,惟温轶伦却怡然自得,若无其事。及至众人用罢了茶饭,各归安寝,许应星又着人来请温轶伦等至县衙后堂的西花厅议事。
温轶伦闻请,即携了凤红俦与澄一禅师二人一同来至西花厅。
众人见面,不免就寒暄了一番,依旧序班而坐。
沉默片刻之后,邓天梃率先开言,与温轶伦道:温先生,施药治瘟之事,今日开局不利。不知你可有应对之策?
温轶伦见众人目光齐聚,随就淡淡一笑,道:邓大人不必忧心!是真药,必能救命。此地瘟疫猖獗已久,人心疲敝,顷刻间难有回天之术。且看我明日妙手回春,一旦药到病除,早晚间人心振奋,大功指日可待。
卢以锟在一旁,冷笑道:你的药是否当真就有治瘟活命之效?尚且不知。即便有效,光是这一两银子一副药的天价,穷苦百姓,又有几人能承受得起?似你这等奸商,利欲熏心,哪里还有什么慈悲心肠,管什么人命关天!亏我等以为你是行侠仗义的豪杰,引为知己,又相邀结伴同行,却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小人。
邓天梃见卢以锟情绪愤懑,难以自抑,忙拦住道:卢大人稍安勿躁。
又抢过话头,道:温先生,这天价药之事,本官着实费解。你千辛万苦到此治病救人,终不然只为钱财?我邓某绝不相信。你可有话说?
温轶伦笑而不答,却转身又问李步云道:此事,李大人怎么看?
李步云正在思量邓天梃之言,忽见温轶伦动问,略定了定,道:此药,有效也罢,无效也罢,终是温先生的私物,价钱之高低,全在先生耳。本官纵然是朝廷钦差,亦无权横加干涉。况买进卖出,皆系自愿,与人无尤。只不过,吾以为温先生医者仁心,倘能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势必将功在当代,而名垂千秋。
温轶伦听罢,哈哈大笑。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却见卢以锟大怒道:大胆温轶伦!钦差面前岂敢如此狂悖无礼?
温轶伦闻言,忽就止住了笑,又起身与众人施礼,道:恕在下冒昧,容我说一句不怕得罪各位大人的话!我是真心要救百姓于水火,而你们的所作所为,才是无关痛痒的假仁假义!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卢以锟性情刚烈,不顾年迈,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只气得面红耳赤,髭须倒竖,一手就指住温轶伦,怒目相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邓天梃在一旁,也听不下去,随起身道:温轶伦,你也太狂妄了!终不然朝廷的恩典,百官的操守,在你的眼中,俱是假仁假义不成?
凤红俦与澄一禅师也觉温轶伦言语过火,忙赶上前,就将他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
许应星忙上前,代温轶伦与诸位大人赔礼,道:诸位大人见怪莫怪。我想温先生这几日连遭波折,又惊又累,恐怕有些昏悖,一时失言罢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不计小人过!
温轶伦坐下来,缓了口气,温声道:诸位大人请恕在下口无遮拦!温某讲此话,一来不是要否认朝廷的恩恤,二来也不是在质疑百官的操守,而是对诸位大人行事之南辕北辙却不自知的痛心。恰恰相反,我以为各位大人的品行中正,堪称良吏,否则就算我温轶伦有千条性命,亦不敢在此大放厥词。
温轶伦此话一出,厅上的气氛稍稍就缓和了一些。
李步云虽然年轻,到底还沉得住气,一字一顿地道:那么,就请温先生不吝赐教,我等行事究竟是如何南辕北辙而不自知的?
温轶伦自打来山西治瘟,明知就躲不过这一问,遂退了一步,道:药效究竟如何?我们姑且不论。诸位以为只要药价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