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在这里?
圣上踱步极为缓慢,抬起手缓缓将她虚扶起来:“你委屈了。”
雪雁暗暗大惊,攥紧了拳头。她几时入得宫?圣上知道她在宫里?圣上可知这些年她的下落?
“圣上龙恩浩荡,仍不免臣妾罪该万死,让公主夭折而去,臣妾死罪。”柳氏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本以为前路虽长,尤可期许,谁料镜花水月,终虚所望。
这是报应吗?
“什么死罪不死罪,回去歇着吧。”圣上蹒跚而去的背影越发憔悴。在后宫里永远是红药将残,绿荷初展,可儿女却是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
看来,情况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反正她已经离开王府,一双儿女跟着阿娘定会走正路,不会受分毫委屈,其他的恩怨随他去吧,只是父王那里
回府时,天色已晚。
却见柳氏的院门口扯起了白布,瑞云哭得昏天黑地说是柳氏暴毙。
雪雁心知原委,还是忍不住去瞧,只见躺着那人长发散下来一缕一缕,脸色蜡黄嘴唇淤青,果然很像柳氏。故也不再声张。
“王爷让按照侧妃的规制发丧,却不必报在宫里了。说二小姐和公子还小,奴代他们守灵了。”瑞云呜咽道:“明日明日,王爷将奴配给了军中一个小厮随军镇守西北”
“柳姨娘的名讳并不在王府册子上,自是不必报至宫里。”雪雁轻轻答:“那么诸事就有劳你了。”瑞云的哭声骤然停了一瞬。
父王平日待她那样好,如今知道了事情真相恐怕也是悲从心生才做的这么决绝吧?发配西北,那小厮的命还不是朝不保夕,瑞云也许——就此沦落了吧。雪雁狠狠地闭紧了眼睛,不愿再去想。
事死如事生,这样也好。
暮色四合。
深邃的夜空下圣上登上缝隙里长满蔓蔓青草的石阶,皱紧了眉头凝望着昭陵,也许他在想,长孙,若有你在,你也会赞同朕的和亲之策吗?
“圣上,夜深了,龙体为重!”司天台李淳风微皱眉头,他听宣而来,自然知道圣上又是为了太白经天的事情。
韦贵妃刚刚找过他,跪地求他,设计让兰蕙公主和亲了,自然救了她的孟姜。
他没告诉韦贵妃,这一位兰惠,就是白日经天的正主,她的孟姜是没有福气拯救大唐的。
但他不想和后宫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反正顺水推舟,决定和亲之人的,一定是圣上自己。况且,天地乾坤,一切自有定数。
“爱卿,太白经天,果真吉兆么?”圣上没有回头,只把眼睛望向深邃的天空,他是真龙天子啊,却每每事到临头总要听臣子的进谏才能决定些什么。
李淳风知道这么多天过去,圣上迟早会再提起这件事。
只是圣上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武德九年,面对突厥入寇,先皇原本计划让圣上带兵备御,极其倚重。
然而太白经天,天象忽显,且三日后太白复经天。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先皇思虑极重,突厥围乌城不再任用圣上,而是启用了李元吉,屡次提及“几累于我”,大恶圣上。
前事危急种种,圣上为了自保,玄武门兵变,父子兄弟反目,残忍至极。
可见,圣上虽荣登宝座,却始终耿耿于怀。
李淳风并不直接回答圣上的话,而作揖道:“启奏圣上,臣等世人,仰则观象於天,俯则法类於地。”又伸手指向遥远的夜空:“圣上看那天街二星,在毕昴间,主国界也。街南为华夏之国,街北为夷狄之国。”
圣上皱了皱眉头,李淳风说的这些,他是不精通的。
“圣上请看,中宫的天极星,后面是形如钩状的勾星四颗,其中最后一颗大星是正妃,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