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地回了府,谁知本就心眼乱看朱忽成碧,恍惚间迎面碰上胡妈端了一盆血水,半盆水溅在他的袍子上。
李道宗雷霆怒吼:“成何体统!拉出去剁了!”
管家急忙跑过来,推走胡妈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忙正事!”,又小心翼翼道:“王爷息怒,产婆道柳姨娘正要分娩,万万莫误了时辰。”
“要分娩了?”李道宗目瞪口呆憋住胸中气闷,疑惑地问:“日子这就到了么?”
“是不到日子”管家迟疑着不敢说下去。
见他不言语,李道宗一个马鞭甩过去,“你这奴才也要欺到本王头上了么?”
管家浑身一凛短衣已经裂开了花,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姨娘抱了二小姐,许是太用力”便低下头不敢说下去。
“糊涂!”李道宗气愤难当。
王妃闻声在后面赶过来,“是为妻的错,心悠淘气不听先生教诲,实在是违了家规,我着管家打了她手板,冷不防姨娘一时心疼护住心悠”
“你你去祠堂跪着吧。”李道宗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这是最严厉的处罚了,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这是要她忏悔吗?天空一串隆隆的惊雷,仿佛震住了王妃,她没有争辩,只是木讷地转过身去。
一声清亮的啼哭从雷声的间隙传来,李道宗急切地对管家说道:“快抱与本王看看。”
仿佛一言诛心,王妃的背影抖了一下,没有回头。隐隐地听见管家和瑞珠的答话:
“恭喜王爷,得了位俊俏的小公子!”
“恭喜王爷,奴这就把小公子抱来。”
李道宗激动的带着哭腔的喊声伴着一道闪电从黑漆漆的院子里划过:“本王有子嗣了!本王有后了!”
须臾,胡妈出来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廊上风大些,恐不便报小公子出来。”李道宗点了点头便一路疾走,行至门口,瑞珠紧跟在后屈膝恭敬地双手托起毡帘让他进了屋子。
李道宗坐在榻边,握住柳梦的一只手道:“我有阿郎了,这是府上的头等大喜事一桩,明日当把圣上御赐的夜明珠传给阿郎。”
“梦娘以为自己是死了的人了,没想还能见到王爷。阿郎也不要夜明珠。妾身无父母可依,无兄妹可靠,除了王爷让妾身安身立命,妾身再无可托。妾身只要一双儿女安好。”柳梦弱弱地起了身子,脸上扬起无限的哀婉:“还请王爷给阿郎赐名。”
李道宗见她脸上并未有喜色,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阿郎便叫明珠罢。”又侧脸问:“怎地这样不小心?有着身孕去抱心悠?”
“是梦娘护女心切王爷,心悠还小,梦娘待她受过了。求王爷不要让她再跪着了。”
“跪着?”
“二小姐适才还在书房跪着,”瑞珠碎步低头上前来答道:“许是时辰太久,歪倒在地上睡过去了,瑞珠实在不忍,便私下做主安顿二小姐歇息了。请王爷责罚奴婢吧。”
“怎么回事?”
“妾身也只用胳膊护着她,并未抱起来。姐姐也是生气,梦娘未等站稳脚跟,便被拥倒了。”她柔弱无依般诉说着,心头凄厉地盘旋着一个放不下的念头。
本一心想着为当年被逐出宫一事雪耻,可自己却明明白白地有了仇人的骨肉。惊惧和恼怒,让她顾不得身体虚弱,她心里更恨,恨自己竟身不由己一连生下二个孩子。仇人可恨,可骨肉却是自己的。
边想着边使了眼色,瑞珠便抱来婴儿,柳氏腾出一只手来逗弄婴儿道:“虽是早产,可啼哭之声竟然这般响亮,我儿这般活泼可爱。”
李道宗接过襁褓,柔柔地抚摸他微微鼓起的腮帮,见他眉眼有些许英气,心里顿生出几分宽慰。
“都说幼儿口中有灵,心悠说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