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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欠了我们一千两文银,和我们签过字画过押的,怎么?难不成你想耍赖么?”

    四个穿着无袖褂子的彪形大汉,把秦月牙破败的小屋堵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大个子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雪白的宣纸。

    只一眼,月牙便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她为他磨了整整六年的墨,也看着他写了六年的字,那些笔迹她早就刻在脑海,怎会不认得?

    “他人呢?”

    月牙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又很快恢复平静,语气淡漠得如同正在发生的事与她毫不相干。

    “被扣在赌坊,走吧,还磨蹭啥?”

    大个子男人手一捞,将桌上的借据收进口袋,一脸不屑的瞟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女人。

    月牙也不多话,放下手里的针线,收拾好麻蓝子,转身走了出去。

    时值六月天,烈阳高挂,院里的梨树上歇着几只蝉,知了知了的,吵得人心烦。

    月牙跨出院门,回头关门时,她抬眼扫了一圈这个她待了整整四年的家。

    她原本是良城一大户人家的女儿,十岁那年灾荒,父亲拿出了所有粮草救济灾民,誓要与大伙儿共甘苦。

    原本打算外逃的村民见秦老爷家都没离开,也就都留下来,准备重整家园。

    本以为这样就算是安稳了,谁知,又被强盗连夜屠了城。

    当月牙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看着满地的血水和尸体,她抹掉眼泪,跪在村口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那个哀鸿遍野的家乡。

    当时年幼瘦弱的她,支撑一路,漫无目的往前走着,最终因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路边,正巧被路过的周城的员外周录安救起,带回了家。

    周员外家中就带一独子,对于她的到来,全家自是欢喜不已,全府上下都尊称她为小姐。

    她本以为从此便安生下来的时候,可噩耗却在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再次降临了。

    周员外被其堂弟周录怀算计至死,从此家门落败,她和员外唯一的儿子周国栋被赶出了大宅子,住在了这处废弃的破旧不堪的小木屋里。

    那时周国栋一直勤学苦读,望他朝考取功名,也好夺回自家产业,为父报仇。

    原本信心满满的踏上了功名富贵的路,却不想试卷被人给掉了包。

    从此他便沉迷于赌博之中再也不愿看书习文。

    月牙曾经也苦口婆心的劝阻过,无奈他当天答应,第二天又一样将她替人做针线活赚的那点铜板输个精光。

    后来,月牙索性就不再管他。

    直到前天,他拿着一包碎银子回家,告诉她,他再不赌了,要娶她,和她好生过日子。

    多年来,他不止一次提过这番话,月牙都与年纪小给推脱了。

    如今他已双十,她也是二八年华,所以那日他提起,她便羞怯的答应了他。

    谁曾想,这不过两日功夫,他就又死性不改的赌上了,这次,他输的,竟然是她。

    月牙没有流泪,她的泪,十年前就流干了。

    只是心碎。

    心碎,没能把他拉回正途。

    心碎,自己终于决定要托付终身的人,却无情的把她转手给了别人。

    心碎,恩人的情义,她只有这一次偿还的力气了。

    宽敞的‘聚财赌坊’门口,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结实。

    月牙望着人潮涌动的地方,心紧紧揪着,先前的大个子男人把人群吼散开了。

    月牙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前走去。

    周国栋看着往前走过来的女人,羞愧的趴在地上懊恼的拍打着自己的头,哇哇的哭得像个孩子。

    月牙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把目光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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