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青都。
按东齐律法,太子居处为东宫。东宫有一座太子寝殿少阳殿,三座媵妾寝殿,一座藏书阁。楼政入主东宫后,又命人在东宫后园的玉液池上修了一座小楼,赐名“金粟殿”,取“金屋藏娇”之意,是顾鸣筝的寝殿。玉液池四周,杏树c梨树c白梅树交杂而植,近水岸边植茉莉,水中植白芙蕖。金粟殿四合半丈空地,植幽兰。现在是冬季,只有白梅开放。金粟殿在玉液池中央,水上却不设桥,只在岸边设了一个渡口。渡口前和金粟殿下各有小舟数只,以便通行。
顾鸣筝喜静,不喜欢居所有太多人,故而住在金粟殿中的人,除了顾鸣筝和她身边的婢女玉房以外,就只有七八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婢。她们每天早上做完例行的打扫,就会被顾鸣筝放出去玩儿,傍晚回来再打扫一遍。平常时候,金粟殿里只留两个人,负责伺候郡主的膳食。如今郡主跟着太子去了北境,金粟殿里就只剩下玉房。
虽说两位主子都不在家,玉房身为东宫级别最高的女官,却也没闲着。她现在不光要忙着打理东宫上下,还要天天往公主府上跑,照顾大公主楼敉。楼敉如今身怀六甲,需要精心照料,偏偏她身边的宫人都如她一般,豪爽有余,缺于精细。驸马林远熙为了照顾妻子,想要找一位心思细腻的女子来帮忙,于是就将玉房请了过来。
这一日,玉房刚刚出东宫的门,就遇上了四皇子楼敕,少不得要打声招呼:“见过四皇子。”
“玉房,好巧。”楼敕笑着点了下头。他正要去大公主府,马车走到东宫门外,楼敕照例下车步行,刚一下车,便看见了玉房,“你去大皇姐府上吗?皇姐近来可好?”
“回殿下,大公主一切安好,昨日家兄传来书信,大公主还和婢子一起讨论过军情,精神十足呢。看她的样子,若不是还身怀六甲,立刻披挂上阵都没问题。”
“姜越传信给你了?可曾提到大皇兄和紫陵妹妹?”
“提了,家兄信里说,太子殿下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过有郡主在,已经没事了。”
“皇兄这次也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还敢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还不让我们告诉母后。现在倒好,瞒了三个月,总算是瞒不住了。他身在千里之外,却让我和三皇兄挨骂,受了好一顿无妄之灾。”楼敕摇头,言语间尽是无奈。
玉房忍俊不禁:“殿下,外面太冷了,您还是回车上吧。太子殿下特许过了,您和三皇子可以不遵守过门下车的规定。”
楼敕摇头:“礼不可废。”
他这般固执,玉房只好作罢。又担心楼敕自幼体弱多病,恐怕寒气侵体,伤了身子,就让人取来一个手炉,给楼敕抱在怀里,然后和他一起向长公主府走去。
过了东宫的门,楼敕便上了马车,并将玉房叫上来,同自己说话解闷。二人谈天阔地,竟说得十分投机。
马车走到一条人少的路上时,楼敕刚说了句笑话,玉房还没来得及笑,就看见楼敕脸色一变,也不由严肃起来:“殿下怎么了?”
“有血腥味。”楼敕边说,边拉开车帘,“停车!”
御夫连忙勒马,车还没停稳,楼敕就跳了下去,站在原地顾盼了片刻,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朝着一个方向疾步而去。玉房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担心楼敕出事,就跟了上去。
楼敕走向的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刚走到巷口,他就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里面,脸色难看极了。玉房走到他身边,顺着楼敕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地血迹,心里也是一沉:“殿下,要不要叫京兆尹大人来看看?”
“先等等。”他说完,向那摊血迹走去,蹲在地上研究了半晌,拾起一片碎布,“玉房,你来看这是什么?”
玉房接过他手上碎布,看了半天,脸色也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