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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时,夜深忽梦少年事,陈恙芯被恶梦惊醒,馨怡听到动静,赶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无碍,梦魇而已。”陈恙芯缓慢坐起身来,馨怡到了杯安神茶给她,又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

    “皇上今晚歇在哪?”

    “回娘娘,皇上·····去了浅贵人那。”馨怡支支吾吾的答到。

    陈恙芯双眸微眯:“果然如此,皇上近来很宠她。”

    馨怡道:“娘娘莫气,浅贵人初得龙恩,皇上看重她母家势力又见她天真可爱,难免多疼爱几分。”

    陈恙芯脸上余留惊醒后的惨白无力,浅贵人的母家向来是自个爹爹陈将军的对头,面上虽假意平和私下却少不了明争暗斗,眼看着爹爹戍守边疆即将归来,皇帝却大张旗鼓的宠信那浅贵人,不知是为了抚恤谁还是为了给谁添堵。

    她随手拿起本宋词,语气不悲不喜:“馨怡,为本宫读一首李玉的《贺新郎》。”

    馨怡打小跟在陈恙芯身边,免不了会读书认字,她捧上书,细细看了几遍,立即凝眉睁眼望着陈恙芯。

    接着馨怡投来的目光,陈恙芯轻揉太阳穴,毋庸置疑的阖眼点了点头。

    “篆缕消金鼎,醉沉沉c庭阴转午,画堂人静。芳草王孙知何处?惟有杨花糁径。”

    “渐玉枕c腾腾春醒,帘外残红春已透,镇无聊c殢酒厌厌病。”

    “云鬓乱,未忺整。江南旧事休重省,遍天涯寻消问息,断鸿难倩。月满西楼凭阑久,依旧归期未定。”

    “又只恐瓶沉金井,嘶骑不来银烛暗,枉教人立尽梧桐影。谁伴我,对鸾镜。”

    馨怡放下书安慰道:“皇上是极其在乎娘娘的,娘娘何须忧虑?”

    “你又可知他的在乎是为何?”陈恙芯无端笑起来,那笑却阴森森的,十分骇人。

    “奴婢愚钝,不知为何娘娘还是早些歇息罢,明日大将军便要归京。”

    发现陈恙芯对此话并不愉快,怕惹她烦忧馨怡只得草草了结。馨怡扶她躺下,拉了床帐,熄了烛火。

    夜深得如同浓化不开的墨,不见星辰,月光躲在层层厚厚的云霾中,如同困在囚牢里的笼中鸟。

    再次躺下的陈恙芯忧思难眠,当她开始进入爹爹为她下的棋盘,进入这重重宫闱,她渐渐对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因为看得透彻明白,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感觉便会涌出,覆水难收一般。

    闭上眼,馨怡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那一句句的怨词分外清晰。

    “谁伴我,对鸾镜。”

    “谁伴我?对鸾镜。”

    ——

    陈将军进了城门,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赶,拜见李翼安时正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李翼安不知起了什么念头,或许是想让久违的父女俩见上一面,便宣陈恙芯前往紫宸殿陪同。

    今日她特意着重敷面擦粉,掩盖眼睑下的淡青,用几许桃花粉胭脂遮蔽苍白的气色。换下平日的华贵衣裙以清丽淡雅为主,玉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芍药,银丝线勾勒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鹅黄锦缎裹胸,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蔚蓝色的海水云图,身子轻轻转动长裙如流云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

    陈恙芯恭恭敬敬对着李翼安行礼,起身的时候,好似不经意的向陈将军看去,陈将军的目光亦是落在她身上,二人不深不浅的对视一眼,竟都瞧不出彼此的感情。

    陈恙芯坐在陈将军对面,神态自若,优雅从容道:“爹,您回来了。”

    陈将军久战沙场,身体健壮,声音浑厚有力,稍微抬眸看向陈恙芯:“嗯,你占着贵妃的尊位,可有为皇上分忧?”

    李翼安略带笑意的望来,显然是给给予了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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