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逍遥子下山后的半个月。终南山鲜见下了一场雨,但就初夏时节来说,也算不得多惹人注意。雨下之时,是早上。昨夜的烛火早已熄灭,蜡油又从流体凝固为固体。铜制香炉,余温尚存,缕缕青烟透过雕花空隙飘出,房间内浮动着醇厚的香气,令人宁神静气。叶瑜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毫不留恋温度舒适的床褥,半坐在床榻上,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扭头看向窗外,早晨微凉的的雨滴,点点落在翠绿的叶上,或压得叶子微微低垂,又顺着叶脉滑落至地上,溅起些许泥土,迸溅成刹那的花;轻轻叩着叶瑜的窗,些许调皮的雨滴跳入屋内;空气微凉又稍显湿润。他喜爱这竹,青翠。在初夏的雨的浸润下,愈发明亮,兼着初夏的微风,发出略微沉闷的“沙沙”声,合着雨水敲打房檐,敲打青石路面的声音——大抵这样一个早晨,是令人睡美的。
空气弥漫着芳草与泥土的气味儿,似个愣头冲入房间内,与残余的熏香斗争,混合又别有奇特的香味。叶瑜就在这样一个早晨醒来——不见着阳光,迷蒙的天,地面又湿润。
洗了惺忪的眼,亦刷净了一口牙,换上一套青袍玄裙,似雾气的纱带微微晃动。叶瑜撑起竹骨的油纸伞,迈入雨中。这雨不算大,风也柔和,倒像是少女调皮的撩拨,不致让狼狈。许是住了有段日子,叶瑜大抵上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趋于平淡的心——外界纷乱,此刻惊扰不了他——被这场雨撩拨,在悸动着。
逍遥子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叶瑜心中有些许忧虑,倒不全是为逍遥子的安全,少了逍遥子的庇护,在这道家,他轻易能成为靶子。不知多少人,意图探究叶瑜身上的秘密;亦不知多少人,意图试一试叶瑜这所谓掌门之关门弟子;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是烦恼的,但亦许这是一种磨砺。若连这三两小孩都不能镇服,那这所谓关门弟子,亦有些掉价。
只一人行走于道路上,即便道家不乏勤勉弟子,可叶瑜亦是早的一个。走了长的一段,这时才可见三两弟子撑着油纸伞,前往食堂。他们有的在谈笑,有的较为勤奋,细声背诵着某篇大家之言。这是很好的。叶瑜大抵上又回到了学生时期,亦想起那句念得最多的“天道酬勤”。
叶瑜微微抬高油纸伞,露出视线,瞧了一眼这少年,微微点头。细雨绵绵,道家墙垣内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又不知道谁眼底浮起一层叹惜的水雾。
到了食堂门前,叶瑜站在走廊下,收起油纸伞,这三两弟子,这才惊觉叶瑜的服饰该令自己称一声师叔。
“见过叶师叔。”
叶瑜瞥了一眼,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早啊。”
叶瑜看着不少年纪比自己现在表面年龄大的弟子给自己问好,甚至有的人之年纪即使叶瑜恢复成18岁的模样也比不上。但穿越至今将近一月,多少也适应了古代生活,坦坦荡荡的接受了众弟子的问好,并报以微笑回应。
将伞置放在角落,上面的水珠顺着伞纸滑落,湿润了地面。来至大堂,叶瑜取了一副碗筷与木托,犹如后世食堂打饭一样,装了一碗米粥,两个馒头,一碟小菜,里面有些许肉,这是高级弟子的早膳。普通弟子则要简单一点,米粥配馒头。
道家亦有良田,自给自足养活一半余人绰绰有余。
如今世道,吃得饱便尤为不错了,道家弟子也并非个个都是富贵家庭,故而也无人有怨言。
坐的位置也尤为讲究,大堂约分三个区域,最里面一方长桌是长老等人用膳之地,其他人不得擅自坐上去;第二个区域则是如叶瑜一般的高级弟子用膳区域,如叶瑜自是坐在靠近主位的地方;第三区域则是普通弟子用餐之地了。
至于坐下了,规矩可就不算太多,除了食不语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特别的规矩。
由于秦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