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扯起苦涩的嘴角,徒然想起陆老太君推心置腹的忠言:“王爷,可知庆王为何再三陷我陆家与水火之中?”
闻言,李灌初时有微微震惊,老人精烁睿智的眼神里一派清明,仿佛此刻诉说着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话。
不知从何时起,庙堂与坊间甚至突厥与回鹘流传一个传说。
长安陆氏一门在陇南以北的琼山藏着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一支号令天下的隐卫军。
世人对此诸多猜测,王卫曾在大明宫御桌前的文书中窥探其过告密的内容。此前,父皇对此却不置一词,陆家地位稳固,直到出现广陵将军事件。
“老太君何意?”一惯处变不惊的卫王滋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眼前所有的事件是否正在朝着无法掌控的方向衍生。
老人目光如炬,坦然而视:“不知道殿下可曾听过,得隐卫者,得天下这句传言。”
陆老太君一语惊人,卫王抬眼相望,心中生出暗暗惊骇,着实摸不透这位老人今日之心思,只得如实点头。
陆老太君长叹一声,面色几多疲惫,拖着撕哑低浑的语调娓娓道来始末:“这隐卫,应该是你们李家的隐卫,世人最爱人云亦云,便在无形中掩盖了真相。”
“它的故事应该从宝应元年平定安史之乱说起,陆家当时的家主陆咸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飞骑尉,因在攻打东都洛阳一战中表现突出,被归于李时弼麾下。同年由于讨伐安史叛军的需要,西部的军队大部被撤回,吐蕃乘虚深入内地,大举攻唐,占领了陕西风翔以西,分州以北的十余州,广德元年十月,又占领了奉天,兵临长安城下,德宗李适临危受命,连同郭子仪、李弼时等人平叛了安史之乱,痛击吐蕃,收复长安。陆咸在此役中战绩突出,因此册封为归德将军,深得德宗信任,被派遣镇守西蜀与云南的军事营地。”
“德宗继位后,一直试图削夺拥兵自重的地方藩镇节度使的权力。为此,他不惜使用武力,导致了贞元年间发生的“四王二帝”事件与“泾师之变”。
在这两宗理事件后,德宗性情大变,开始偏信于佞臣,从而建立了左、右神策军。
德宗仍然心怀忧疑,于一日梦醒后,急召陆咸回长安。几经波折,秘密组建了另一支不为人知的隐卫,潜藏于世”
“近年也不知如何走露了风声,谣言越演越烈,说什么陆家拥兵自重,身后富可敌国。”
老太君摇摇头,颇为奈何。
“我陆家从头到尾不过担个虚名,今日倒落了个声名狼藉,骨肉分离的下场。”
“咳咳”老太君情绪过于激动,突入而来的咳嗽中断了谈话。
“老太君可否需要休息片刻。”卫王一脸担忧,关切的询声。
老人摆摆手,取了桌前的茶水喝下几口,轻抚胸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经年的老毛病,一入秋便会缠绵不休,几十年都如此,老生已经习惯了。”
老人不甚在意的说道。
“御医可曾症治?”
“唯儿在时,曾遍访名医,群医给得方子大同小异,成效不佳,如此做罢。”陆老太君又一声叹息,视线暗然,不过稍纵即逝。
“多谢王爷关怀。”
“老太君客气”卫王对这位老者一直心怀敬意,此时怜悯之心正浓,且不说陆家满门对大唐的建数,仅挚友长辈的情份,也值得关切。
“如今唯儿生死未卜,陆家风雨飘摇,老婆子残延苟喘,时日不多。”
“老生再三权衡,有些秘密唯有托咐殿下,方能不负唯儿的一腔抱负。”
陆老太君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投向卫王。
李灌从中感知到沉重的期盼,面色一凛,郑重点头道:“老太君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