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膳之时,竹香面色一喜,忙上前帮着收拾碗碟,凝染似不经意瞧见竹香手中玉镯,随口问道:“竹香,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竹香不疑有它:“奴婢自四姑娘五岁时便伺候姑娘,如今已有近七个年头。”
“七年了,再过三年我便及卉,你比我年长三岁,你这些年伺候我尽心尽力,我也该为你相看一二了。”
竹香闻言如坐针毡,嚅嗫着不知如何回话,半响才勉强笑笑答话:“竹香只求能一直伺候四姑娘。”
“既然你如此忠心,我便成全你,将你留在身边伺候着,他日若是有人前来求娶于你,我自会替你否决,如此可好?”
竹香一瞬脸色苍白如纸,有些站立不稳,紧握双拳在侧,似极力忍住一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奴婢奴婢”
只听一声嗤笑,凝染面带笑意,一手掩唇,欢笑不止:“竹香啊竹香,你方才那笑便是你哭起来也及不上十之一万。”
末了,在竹香迷茫且心急如焚之下,凝染轻啜茶盏润了润喉,这才看向竹香:“方才不过是我一时玩笑之语罢了,瞧你这样儿,不会当真了吧?”
竹香听罢暗自松了口气,方才若不是四姑娘及时开口,她早已说了出来
想到此竹香不禁冷汗涔涔,心中总觉着四姑娘似是知晓了些什么,但依着四姑娘的性子,若是真知晓了什么,怕是也不会如此平静。
孙嬷嬷见凝染倚在榻上看书,复又看了眼竹香离去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挑了挑桌前的烛火,瞧着烛火明亮些许便下去准备凝染沐浴之用。
孙嬷嬷阖上门扉之时,恍惚间似听见凝染低声之语,细细瞧去,凝染仍旧倚在榻上,手执书册,未有丝毫动作,不禁摇了摇头,暗叹自己一时幻听罢了。
唯留凝染一人眼神幽暗,却早已没了心思看书。
今日观竹香,似是对邹康颇有情意,凝染犹记前世,竹香似对宋太傅的公子有情,更甚飞上枝头从一介丫鬟成了姨娘。
宋太傅曾为帝师,现今更是教导太子为君之道,宋太傅有三子二女,其中长子与二女为嫡系,余者则为庶出。
嫡子自幼喜爱读书,曾状元及第,便被当今皇上指为皇子太傅,也算子承父业;长女自及卉入宫已有二十年,虽位及贵妃,却盛宠不衰,与姜贵妃不相上下,在圣上面前也颇得圣心;二女便是大夫人,嫁与当时的状元苏文言,如今更是成为苏府当家主母。
庶二子宋铭虽为一介文人,但却因不学无术而闻名,为宋太傅所不喜;三子为幺儿,其母乃是京城吴县令之女,又是老来得子,且六岁稚龄便能举步成诗,世人都说宋太傅之三子,唯幺儿得以继承衣钵。
竹香便是嫁与宋太傅庶二子之子宋恒为妾,至于邹康,凝染倒是不曾记起他如何,只知邹管事在大夫人打压困苦度日没多久便举家被发卖了,至于卖至何处,她便不怎地关注了。
如今看来当初邹管事之所以被大夫人厌弃,也不知其中是否有竹香之事。
所幸来日方长,与其胡乱猜测,倒不若先行记着,恰好江南也在那东厨做活儿,到时可让他盯着胡嬷嬷,便不愁寻不到蛛丝马迹。
凝染不再费神,沐浴过后便沉沉睡去。
夜,静谧如水,一切都笼罩在凄清冷静月光之下,如时间静止般,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
梦笙阁中依然还未睡去的唯有外间值夜的竹香,想起今日四姑娘之语,竹香总觉着四姑娘许是知晓了些什么,莫不是在试探她?
竹香顿时起身,手触上门扉上,似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走至榻前躺下。
若是四姑娘真有试探之意,现在去见邹康若是被发现,怕是更难说清,倒不如先行观望,想法子让邹康按捺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