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馨岚以往哪有那个银子品那些个上等好茶?
怕是就一些稍稍次等的碧螺春泡上,宋馨岚也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因此凝染倒也没在意这番话,反倒面带满足之色一下下的拨弄着那浮起的枇杷花瓣,丝毫不觉腻味。
宋馨岚见此心中暗自嗤笑,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又有着商人的小家子气,即便家中殷贵,却也只配得上那等随处都可采摘的花茶罢了,说出去可真真都俗气。
“四妹妹,表姐我准备到时跳一支舞,你也知道,若论诗词歌赋,府中几个姐妹中,要数大姐姐最为出类拔萃,好在我幼时习了几年舞曲,倒也像模像样,只是舞曲虽好,近来却让我犯了愁。”
见宋馨岚余光是不是的看向她,凝染索性故作不知,顺着她的意问道:“嗯?表姐犯的何愁?不若与妹妹说说?”
“这其实说了也无甚法子,想必你该知晓论起舞曲,最为向配的当属云雾绡的锦缎制成方能让舞曲之人更加灵动飘渺,奈何那云雾绡太过难得,我前几日问起看守库房的嬷嬷,嬷嬷说那太过贵重,苏府并无,眼看祈岁会还有不到两月,可把我愁得这几日夜不能寐。”
云雾绡?
凝然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她库房中恰好有一匹,若不是今日宋馨岚提起,她倒是忘了。
犹记上一世宋馨岚来此只是说舞曲缺少像样的首饰,故来她这儿‘借’去一用,她便傻傻的将去岁生辰外祖父送的整套红珊瑚玛瑙‘借’了出去。
自然,最终宋馨岚便迟迟推脱不肯归还,就在她想要告诉父亲之时,她却先一步在屋内哭闹不止,甚至哭到了老夫人跟前,说她不当心掉了那一整套的红珊瑚玛瑙首饰,本欲归还银两贴补,而自己却咄咄相逼只要那红珊瑚玛瑙首饰。
且当时又有姑姑在一旁帮腔,老夫人自然帮着自己骨肉至亲女儿,便对凝染呵斥不止,甚至还罚她因这些个黄白之物伤了府内和气,随意给了一百两当作贴补,还让她在佛前跪上整整一日忏悔。
佛堂冷清,又是冬日,若非有父亲在旁维护求情,只让她将将跪了几个时辰,否则她那腿早便废了。
可前世宋馨岚并未提出云雾绡一事,现今一提,难不成是何人将她有云雾绡之事告知了宋馨岚?
只是那人是谁?
几乎不做他想,凝染便想到了竹香。
前些日子去大夫人的碧春园请安答谢回来,因在屋外候了半饷,等到回了梦笙阁后的第二日,竹香便不时地吸吸鼻子,手中的手绢都快被擦成冰渣子,凝染见她鼻尖已然被擦得通红翻了白皮,这才让她休息半日,遂都是带着竹语去的箐音院。
在梦笙阁中,她那小库房之物,除她外便只有孙嬷嬷与竹香二人有钥匙,苏嬷嬷为她思量还来不及,自然不可能巴巴的去讨好宋馨岚,而只有竹香,想来是怀恨她之前的做法,想要让她心痛一番。
思及至此,凝染不由勾了勾唇,莫不是竹香认为此刻的她还如从前那般好哄骗拿捏?
知晓了宋馨岚心思,凝染故作不知:“那可如何是好?我记得前些日子姐妹们一人挑了两匹云锦,表姐不若将其中一匹改制成舞衣?”
听了这话,宋馨岚险些咬碎银牙,她如此大费周章便是想要四妹妹库房中那匹云雾绡,为的便是能够在祈岁会上不被苏凝瑶压了一头,即便她只是这苏府表小姐,却也想让人知晓,她宋馨岚不光是依靠苏府庇佑,她的才艺比之正室嫡出的苏凝瑶也丝毫不逊。
那云雾绡不仅非常适用于作为舞衣,因其布料触手柔软,轻薄如雾,舞动之时更是如云似锦,宛若仙女起舞,加之她自小习舞,腰肢柔软,宋馨岚来之前早已将凝染那匹云雾绡当成囊中之物,却不想四妹妹竟然丝毫不提及她库房中的云雾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