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芳楼对于密报方面一向细致用心,用来记录的纸张都是薄如蝉翼的软云纸,即便全部带走也不甚沉重。可众人眼前这一幅画却不同,三层绢帛渲染墨色,错金笺文力透纸背,美人眉目含笑栩栩如生。虽然年月已久纸张隐隐泛黄,却不失灵韵。
许是来人只打开了一半暗格便被发现,行动匆忙间没有顾得上仔细查看,画卷只在滑落中抖开半幅卡在墙上。
陆风指着画说道:“华裳姐姐,你记得这副画吗?”
记忆永远是个补不上的破绽,但她不能慌。孟华裳上前几步,看到画中人时心头莫名地一阵悸动,皱眉轻按胸口,她细细打量着画。
美人五官精致气质华贵,轮廓是掩不住的深邃,画画的人笔力奇高,连她眼中的流转的欣喜和仰慕都清楚的透过画展露出来。美人背后是漫天芦苇,雪白的芦花如同云海,轻柔的包裹住她玲珑曼妙的身子。
一对有情人用画来纪念久别后的重逢。
她心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念头,却不知为何会这样。
“如何?”封无越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画。
孟华裳摇头:“暗室里名家书画不知凡几,相比之下这一幅实在没有多少印象。”
陆风却质疑道:“这画画技高超,又是如此异域美人,还特意放在更为隐秘的暗格里。华裳姐姐,不如你再仔细想想?”
他口里一声声地叫着华裳姐姐,神色可没有那么亲,言语之间尽是暗示,脸上甚至还带着些恶劣的笑容,和前几天简直判若两人。
幸而孟华裳从未相信过任何人,见他这样只是在心里埋下戒备,没有表露出一点异样。
她伸手在暗格边摸索着,细白的手指不时地敲击墙壁。
“啪嗒”一声,竟真的叫她打开了另一个暗格。
还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陆风就抢先一步取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道急躁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别动它!”
终究抵不过陆风动作之快,红袖面色苍白地看着陆风手上已经打开的盒子,嘴唇微抖,立即冲上来拿过那个已经掉了漆的木盒,手上带着一副冰丝手套。
孟华裳眼神变冷,从她的角度正好能望见那盒子里的东西。
手掌大小的木盒里一团泛红的肉正蠕动着,隐隐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腥臭味儿。数条深黑色的虫子扇动着小小的肉翅在里面钻来钻去,口部不时地喷出青黑色的烟雾。
“蛊毒!”
陆风尚显稚气的脸上出现了同样的青黑气,显然已经中了毒。
孟华裳悚然一惊,快步上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轻轻一划,手并剑指按在腕间运气逼入,伤口处迅速流出浓稠的黑血。
陆风见挣脱不开,索性停下刚开始微微挣扎的动作,沉着脸看着捧着盒子的红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
虽然年轻,可毕竟是一方人物,陆风的气势压得红袖低下了头,道:“这这是和那幅画一起得到的。”
“你们姑娘可知道?”
陆风的直截了当好像让红袖有些措手不及,她小心地看向正在逼毒的孟华裳,道:“姑娘这几日事务纷杂,又受了伤,我们就没上报。”
“你们?”陆风扬眉:“你们有这个权力随意开启暗室?”
傲芳楼的规矩是非主事不得出入机密要地,除非得到主事手令或口谕。
孟华裳看也没看红袖,眼见流出的血变得鲜红,就松开手淡淡的道:“半月前是我让红袖和凌菱替我处理事务。陆主事,我手下的人我知道,绝无二心。”
冷淡的态度让陆风一噎,习惯性地撅了撅嘴没有再说话。
“这是苗疆巫蛊。”
封无越只一眼就看出那虫子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