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芳楼地处凤城中心,周边街道最是繁华。孟华裳从屋子里向外望去,只觉灯火如昼,歌声飘扬。
“姑娘。”
门外传来请示声。孟华裳没有动作,只“嗯”了一声。门外的人也不知这是何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宁姑娘说她初次来到凤城,见夜色华美引人入胜,想要出门转转。”
出门转转?孟华裳挑眉,这位公主的想法真是与常人不同,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这句话要是放在凤城这个地方,怕是行不通。
“姑娘?”门外的人还在等答复。
孟华裳清声说:“天色已晚,凤城人多眼杂,此刻出门怕是不便。若是宁姑娘有兴致,明日我可以亲自作陪。”
这自然是敷衍之语。
连翘听了小厮的转达后不忿地关上门,对着主子抱怨道:“公主,她不过一介伎女,竟然还敢限制您出行。您瞧瞧这屋子周围的小厮,分明是为了看着您的。您就没一点反应吗?”
先前还一脸天真憨傻的乐芭儿此时正握着团扇的柄自顾自地扇着风,听了这话没有愤怒,反而只是勾起笑容,圆润的脸上多了几分灵气,看得连翘一阵莫名:“她若是让我出去了,才是居心不良呢。”
“公主何意?连翘不解。”
“从此刻开始不必再唤我公主了,既已国破家亡,何必时刻再添悲伤。”乐芭儿皱眉,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哀色,不过片刻就又散去。她继续说:“雷公子将我二人送至此,就是认定了这里安全,足以让我二人容身。若是为了一时的冲动而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到时候又当如何呢?连翘,你方才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闻言连翘眼神微闪,俯身抬手至胸前行了一礼:“奴婢知道错了,望公姑娘责罚。”
“责罚倒不必了,我与你情同姐妹,怎么舍得责罚你?”乐芭儿轻轻扇了扇团扇,看着扇上窈窕的美人,露出一个新奇的笑容,显得神情有几分纯真,好似方才的灵动和镇静都是假象:“而且你也没说错,这里真的十分富庶,连翘你看,就连一把扇子都如此精致呢。”
连翘连声应是,又找了几把不同花色的团扇来供她把玩,心里却暗自怀疑,更加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乐芭儿的眼底,也在无人处时不时有暗沉的色彩滑过。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秘密和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有时候无声的较量更为可怖。片刻的宁静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爆发只需要一个契机。
不过孟华裳可不会有这些烦恼,这时的她被方才小厮的传话提醒了,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出去逛上一逛,把前世未曾好好体验的都看一遍?
在卖面具的小摊前随意拿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上,行人的注目终于少了些许,孟华裳松了口气。她从来不是虚荣的人,这般注视实在消受不起。
“哎”
她正在抬头取一支糖葫芦,一个小孩子从斜里冲出来直直的撞在她的腰上,却意料之外地没有撞动,自己反而倒退了几步。知道这是个会武功的,而且腰间并无荷包,七八岁的小孩顿时脸色苍白转身就跑。
孟华裳不是爱计较这些的人,虽然这孩子存了坏心,但没成功便罢了。一口咬下脆脆的糖衣,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却忘记了脸上还有张凶恶之极的面具。青面獠牙的恶兽叼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好笑。
窃窃的笑声传入耳中,孟华裳也不管,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便挑了小巷子走。几面酒旗在夜风中招展,灯光从背面的楼上映照下来,在地上打出纠结的暗影。巷口混合着各种食物香气的味道顺着风传进来,单独闻着味道很香,可混杂在一起就不美妙了,孟华裳下意识的一闭气,然而就在听力减弱的这一刻,破风之声从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