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现同找到宝爷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
宝爷背靠着墙壁坐在寂静无人的巷道,身上的被单早被露水打得透湿。
他瞪着一双明亮的神采奕奕的眼睛,嘴唇上还沾着一片柳叶。
宝爷坐着一动不动,双手双脚软绵绵的瘫软在身侧。
不是他不想动,是因为穴道不通强行活动后,身体四肢都酸软麻木,想动也动不了了。
方现同看着宝爷木然的一张脸上,一对神采飞扬的眼睛,半晌无语。
一宿没睡跑到这儿来吹柳笛,还能这么精神?
心可真够大的。
“……”方现同抬起头,正看到院墙内,一叶变黄的梧桐叶迎着晨风微微摇摆,上面悬着的一颗露珠晶莹剔透。
他低下头,看着宝爷,“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又酸又痛又麻?”
“……”
宝爷说不了话,只快速的眨眨眼睛,眼睛晶晶亮的。
方现同一口老血直窜脑瓜顶,破口骂道,“活该!!!!!!”
……
……
……
姚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精神头十足,心情似乎也十分愉悦。
以至于来请脉的方现同错愕不已,眼睛一直盯着姚玥唇角带笑明媚的脸庞,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开错药了。
“方大夫。”
姚玥眼带笑意,声音也明亮许多,方现同感受得到指腹传来的脉搏比前几日有力许多。
“你听过柳叶笛吗?”
“……”
方现同抿起嘴唇,不知道该哭该笑,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古宅内院,那个因为经脉不通,已经被自己针灸扎成刺猬的猴崽子……
“嗯……没听过……”
“你可以听听,还不错……”
姚公子主动谈话已实属不易了,眼下居然还好意推荐……方现同拿起自己新开的药方,反复核对了好几遍。
确认无误后,老爷子拎着药箱,擦着脑门上的汗,低头急匆匆离开了姚府。
再不走,他怕是要折寿十年,心悸猝死了。
什么破柳破叶破笛的,一个两个,全特么不正常了!
……
方现同离开姚府后,姚玥坐在临窗书案前,翻看一本《碎玉鸣》,这是一本笛谱,里面记录了不少名曲散调。
姚玥偶尔翻看,只是他素来对这个不甚喜好,只把自己喜欢的琢磨一段,便一直放在一旁了。今日突然翻出来,命竹棋焚香研墨,在《碎玉鸣》后加了白页,写写画画、勾勾点点。
“公子在做曲谱?”
竹棋一旁看着,觉得新鲜。
“嗯……”姚玥画了一段笛谱,突然又想到什么,毛笔蘸墨,在另一页画画点点。
“这是什么?奴婢瞧着眼熟……”
竹棋看着纸页上一个一个荷包形状的图案,有些茫然……公子还在那图案上点了许多墨点。
“这也是乐器,虽然吹奏起来不如笛声清亮,可是音色舒缓,意蕴缠绵……”
“……”
竹棋听不懂,只好闷声研墨。
姚玥知道自己解释的有些多了,遂随和一笑,“就是听着舒心。”
“奴婢懂了。”竹棋感激的一笑,顺着公子的话往下说,“就跟昨晚听到的柳叶笛一样。”
“嗯……”
姚玥不清不楚的哼了一声,竹棋以为自己听岔了,换了个问题问道,“那这个乐器叫什么?”
“……”
姚玥唇角一勾,“埙。”
“……”
竹棋没听过,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