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时起,姚家就为公子单僻出宅院,只拨了几个丫头小厮服侍,每日清茶素斋,粗巾道袍,过得宛如山中修行的道童。
法师还特意嘱咐姚老爷和夫人,公子年节不祭、寿辰不贺,诸如此般的众多禁忌。
饶是如此,法师还是提醒姚家人,公子成年后命中必有一场大劫,此劫命数难定,至于结果如何,全看个人的造化了。
多年过去了,依照法师的安排,公子倒也平安的长到九岁。
九岁这年,按照族中的规矩,男子需挪到外院居住,且必须到族中学堂上学或在府中聘请西席授业传课。
因为公子自小就别院独居,院落和外院只一墙之隔,所以便不作迁居之想。唯有功课一事,最让老爷夫人头疼。
作为姚家的长子长孙,日后是要继承家业和仕途的,他日朝堂之上扶保帝业,胸无点墨可不行。所以老爷希望郑重的聘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细细传授经学礼乐。
然而姚夫人却时刻谨记圆能法师的话,认为儿子过于聪慧未必是好事,所以她坚决要让儿子同族中其他孩子一起,接受学堂的启蒙教育,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
父母争执不下,身为人子,忤逆任何一方都是不孝。最终,公子提出在学堂进学三年,三年后,另请西席府中授课。老爷夫人这才两下妥协,皆大欢喜。
转眼间,公子入学已过半载。
这日,正是处暑。
头天夜里下过一场暴雨,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格外沁人心脾。
姚府门前,几个小厮坐在门口的春凳上嬉笑打趣。台阶下,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素轿三步两步停在门前,落下轿,轿夫们就凑到小厮跟前和趣打闹。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府门里头匆匆跑出一个小子,边跑边压声喊着,“出来了,出来了!”
门口的小厮和轿夫们立刻收起打闹站起身,他们神色虽未紧张,但是个个屏息凝神。
片刻功夫,从大门内走出一群人。
呼啦啦一帮丫鬟、仆人,有捧书的,有捧笔墨的,有提食盒的,有拿衣物的……
一群人却各个鸦雀无声,脸上也不带半点表情。
众人中簇拥的,是一道月牙白的身影。
身影不算高,十岁左右男孩子的模样,却十分纤弱,步伐不急不缓但脚力虚浮,看起来羸弱不堪。
走出大门,方能看清男孩的模样。
清眉凤目,挺秀鼻梁,唇色有如樱花浅瓣,肤色宛如霁日雪光,风神秀逸,清神朗朗,有吟风咏月之态,亦有卧雪眠云之姿。
男孩左眼下方一指宽的位置,还有一颗细小点漆一般的小痣,仿若雪色红樱、夜空星子,更添让人窒息的阴柔妩媚。
难怪圆能法师惊为天人,这等姿色,莫说男子,便是女子也是倾国倾城。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面孔,却僵冷的仿佛雪山冰岩。
男孩旁若无人的缓缓而行,好像周围拥簇的人群都不存在一般。
见到男孩走出大门,早早收声立在门外的小厮和轿夫们都恭恭敬敬的作揖,“公子。”
男孩微微点一点头,动作几不可闻,可是小厮和轿夫立刻行动起来。
几个人接过丫鬟手里的书本笔墨、吃食衣物,几个人走下台阶小心看护,轿夫立在轿旁,还有一个人早早打起了轿帘……
过路的行人、出摊的小贩看着这幅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
莫说七香镇,整个蓟国都知道,这位姚公子才貌绝人,体格孱弱,姚氏一族将其奉如珍宝,惜如精瓷。
“……”
坐上轿子,轿夫四平八稳的穿行在姚府街巷,随行的小厮仆人跟在轿子两侧,只听得到步伐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