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们不会有援军,城里的粮食马上就会吃完,死的人会越来越多,天气炎热,城内堆积的尸体散发出恶臭味。
他们最终,不是战死,也迟早会被饿死,或者得疫病而死。
死亡的恐惧盘踞着每个人的心头。
可是一次又一次,姚先生身穿铠甲站在人群中。
他冰冷的不带任何语气的话语,却仿佛铁锤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于是,放弃变成了拼死一搏。
再多的伤亡和恐惧,都变成了对敌人的仇恨。
从那时起,所有人都无比相信这位军师,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他们,逃离这一次的死亡战场。
“……”
小兵殷切的看着将军的背影,期待他能够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然而……
将军沉默了很久。
他的双手缓缓婆娑着城墙的砖砾,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墨玉般深邃的眼眸,安静而又幽深的望向远方。
隔着残垣断壁的城墙,隔着战火连绵尸横遍野的战场,隔着久安江干裂的河道被扬起的漫天尘沙。
他好像看见了那群蚁排衙的十万军队前,玄色战马上,手持缰绳,拎着银枪的身影……
“呜——呜——”
风中,似乎吹响了玉埙的声音。
将军默默收回了手,左手轻轻搭在腰间的短剑上。
短剑的剑鞘微微泛着暗银色的光,剑鞘下方,系在腰带上的一块黑色木佩,木佩上编织的吉祥穗迎风飘动。穗子带着木佩微微一转,露出正面。
漆黑的木块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一只威震八方的虎相,虎佩。
……
……
……
“啪!啪!啪!”
整齐划一的步调,战靴革革铠甲摩擦,兵刃在空中撞击出尖锐肃杀的声响,声传数里。
阵列前,玄色战马上,一袭玄色铠甲的男人轻轻用脚夹着马肚,面色严肃眸光带凶,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巡视。
“报告将军!”
一个小将骑着马冲过来,在离男人十几米的地方勒住马头翻身下马,一路疾跑的跪拜在玄色马的马蹄下。
“火弩手集结完毕,虎蹲炮弹药准备完毕,可以进攻!”
玄色马上的将军勒住缰绳,右手拎着的银枪在空中翻出一朵枪花儿。
列阵的将士们个个肃然噤声,但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叫了声好。
将军冷冷的道,“知道了,归队,听候命令。”
小将立刻军礼一拜,匆匆退去。
将军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整齐划一的军队,眼底似乎划过了一丝情绪。
他又转过头,调转马头朝向这十三天来,自己一直攻而不破的城墙。
这一次,眸光中微微颤抖,似乎有愤怒,有不忍,有怫郁,有难舍。
“杨将军。”
队伍里,副将策马出列,和将军并排而立。
“圣旨已经下来了,要我们三日之内必须拿下屾城,活捉屾城守将姚玥,否则……”
若非是杨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副将断断不敢有此一言。
眼下的境况,不知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战场,盯着杨将军。
若他敢私自包庇,不出半日,附敌叛国战场包庇的奏章就会出现在圣上的御案之上。那些人恨不得抓住一丝把柄添油加醋大写文章,如若这般,杨将军必死无疑。
可是,若是依照圣旨……
副将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口气,他看着杨将军挺拔的背影僵硬的绷紧,攥着银枪的手使尽气力,青筋暴起关节发白。
该怎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