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燕舞台办了一场酒宴,宴请了金朝的来使。除了温初酒陪同慕容凌夜盛装出席以外,自然少不了金幻琴,以及精心打扮过的黛玳珠。
不过,温初酒并没有在那场酒宴里待了多久,大约坐到戊时,便自称不胜酒力,从那燕舞台里退了出来。温初酒扶着婉心走在燕舞台外的园子里,夜风习习,拂动她鬓边垂下的三缕东珠流苏,珠光莹莹映着她的脸颊,别有一番风姿。
昨夜,金幻琴与她说的话,又回响在耳畔。嫚嫚喜欢的是庄慕笙,嫚嫚是因为知道那只落在假山洞里的紫桐花香囊是庄慕笙的,才会自己认了下来。那么,婉心那天在假山洞里看见的人,应该就是庄慕笙了。和嫚嫚一起死去的永吉,亦是庄慕笙身边的内侍官。
这样想来,无论是水月居失火,还是合欢散一事,都与这个庄慕笙脱不了干系。
温初酒想到此处,停驻脚步,抬眸望去,前方影影绰绰的竹林中似乎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温初酒正想绕开了去,那道身影却已经从那林子里走了出来,嘹亮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温初酒这便转过身来,望着那身影在月华下渐渐清晰。他一身月白色锦袍,纤尘不染,翩若惊鸿。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了,但也并不熟悉。
温初酒抬手道,“端煦王爷不必多礼。”
端煦却并未立时直起身子来,依旧半躬着身体,道,“微臣有一件事,想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
温初酒怔然,却听端煦继续说道,“这个恩典,微臣其实同陛下求过了,但陛下说这个恩典需得微臣亲自向皇后娘娘求得,因为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娘娘处置了。”
温初酒便道,“王爷请说,究竟所为何事?”
端煦又道,“关于合欢散一事,微臣想请皇后娘娘不必再查下去了。其实,结果很明显,贵妃难以脱责,但皇后娘娘需要的人证物证也已经都被销毁了。当然,微臣相信,皇后娘娘若是再继续深挖下去,必然也会有所得的。但深挖下去的代价是,又要将旁人牵涉其中,譬如金婕妤,甚或除了金婕妤以外,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此事而被祸害了去。”
温初酒蹙眉,却坚定地说道,“王爷放心,本宫是绝不会再让他们继续祸害无辜之人的。”
端煦却道,“微臣并不是不相信皇后娘娘的能力,微臣其实是想求皇后娘娘饶过贵妃一回,微臣自会去劝贵妃收手。”
温初酒眸光一颤,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端煦便又继续说道,“微臣自幼便与贵妃在一处长大,总有几分情分在,微臣想贵妃是会听微臣的劝告的。倘或这一回微臣真的办不到,贵妃也不愿收手,那么将来的一切都任凭皇后娘娘处置,微臣也绝无怨尤。”
温初酒没有立时就答应了端煦,而是低下头来,仔细地思忖。
那夜的梦还历历在目,嫚嫚沙哑着声音,喊着冤枉,似乎还回荡在她的耳畔。她眼下若是松手,便是对不起死去的嫚嫚和永吉。
温初酒抬眸,望着端煦,道,“可那些死去的人,要如何交代呢?”
端煦便道,“死者已矣,就算眼下皇后娘娘当真赐了贵妃死罪,也换不回已死之人。何况,贵妃或许真有推波助澜之嫌,但那些人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死在贵妃之手。其实,他们到底死在谁的手里,皇后娘娘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另外,微臣有心收那死去的嫚嫚为义妹,为她风光大葬。微臣还会派人好生照拂永吉的家人,也会厚葬了他。”
温初酒叹道,“王爷仿佛早就看透了此事的原委,倒是都替他们想好了。”
端煦便跪下,叩拜温初酒道,“微臣请皇后娘娘开恩。“
温初酒赶忙抬手扶起端煦,道,“陛下不愿拂了王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