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将新插好的花篮摆在禧寿宫的主殿内,姜太后正歪在美人靠上,半闭着眼睛,听是锦秋的脚步走近,遂问道,“唯娟那边,有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锦秋应道,“太后娘娘就放心吧,皇后娘娘不过是讲了几句鬼怪之谈,倒把公主给吓得老老实实的。”
姜太后这才点头,道,“哀家知道,皇后一直是个有分寸的。她这是顾着哀家与皇帝的面子,顾着唯娟嫡公主的身份,才没有公然罚了唯娟。但,唯娟这回也着实过分了,是该好好治一治了。她心思单纯,又被骄纵得无法无天了。巴豆这样的东西,是谁给她的?!”
锦秋便又道,“那些个奴才们,自然不敢主动把这样的东西给了公主。是公主殿下亲自去了司药房跟奴才们要的,她可是唯娟公主啊,哪个奴才敢拒了她去呢?”
姜太后微微颔首,道,“那司药房那边,你可交代妥帖了?哪个奴才若是敢说出唯娟讨药的事儿,撕了嘴都不为过!”
“太后安心吧,奴才方才去了一趟司药房,您说奴才撞见谁了?”锦秋说着,搁下手中的花篮,便又替太后斟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道,“奴才撞见皇后了,皇后娘娘正嘱咐那些司药房的奴才,要他们个个都将嘴都闭严了。若是有传出公主讨药之事者,便杖责至死呢!”
姜太后这才展露了笑颜,道,“她倒是心思玲珑,且动作挺快的。”
锦秋点头,又道,“也不枉您今日特地出面,将那祝润琴处置了。”
姜太后听了这话,便又叹道,“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明白不明白哀家的用意,方才哀家处置润琴时,瞧着她的脸色不大好,甚至还出言想护住润琴呢。”
锦秋便说:“那是皇后娘娘心善。”
姜太后哼了一声,道,“她如今在中宫后位之上,心善管什么用。她得好好儿想清楚,怎么做,自己才能全身而退,又保住了这六宫的平衡与祥和。到底是太年轻啊,又太重情义,便以为那叼嘴的奴才总能说出实情来,护住魏昭仪去。可若是那叼嘴的奴才肯说,又何必构陷了这么一场,总归是收了人的好处,又或是被人捏了把柄去,如若不然,就是本身有着恨意,才会如此嘴硬。”
锦秋垂首,道,“太后圣明。”
姜太后接过锦秋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又道,“倒是庄雨惜,让哀家另眼相看了。”
锦秋没有搭话,姜太后又兀自说道,“看着如今皇帝的后宫,有时候又会让哀家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时光。哀家刚入宫那会子,也只是个宝林,因着年轻姣好的容颜,一夜承宠,便连跃三级,成了婕妤。那会子,虽还没有封号,却也成了后宫之中的众矢之的啊。”
“可哀家也总算都一步一步地熬了过来,再后来,哀家怀了皇帝,便又晋封为修容,得了封号为敬。直至皇帝六岁那年,哀家又生下唯娟,封了敬贵妃。”
“哀家又何尝不是在贵妃之位待了整整十年呢?十年之后,许皇后病逝,哀家这才成了继后。连哀家都等了十年,庄雨惜才在贵妃之位多久呢,竟都熬不住了?”
锦秋依旧沉默着,待太后手边的茶凉了,又换了一盏过来。
太后拉着锦秋的手,道,“哀家比谁都明白庄雨惜的感受,可不代表哀家会赞同她的做法。她如今才想起来要这六宫协理之权,可当初这权力不是没有到她手上过,那时候她自己生生地给放弃了。哀家便知道,她不会是皇后之选,因为她太想要得到帝王的心了。可帝王的心,又岂是她能得到的。”
“皇后比她幸运,皇后无需苛求,就能得到皇帝的心。毕竟,皇后同皇帝是一道长大的,她最能明白皇帝所想,而皇帝也着实看重皇后。皇帝临走前,不但让魏清懿好生照拂着着皇后,又何尝没有到哀家这里,求了托付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