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晚河一愣。
端起酒一饮而尽,元尧轻抿唇角,“表哥其实很思念表妹。”
元晚河不语,低头为他斟酒,他却一把抓住她持酒壶的手。
壶身一晃,晶莹酒液洒在了案上。
她抬头与他对视,他薄醉的眸子里,漾着她最熟悉的情绪——。却还夹杂着另一些不同的东西。
其实她的表哥也从未变过呵还是当年那个一喝酒就乱性的禽兽。
禽兽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郑重其事地说:“你赴闵和亲的第二天,朕就后悔了,悔得要死。”
的晦光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他的星眸清澈晶明,满满映着她的影子。
元晚河的喉头哽了哽。若早三年听到他这句话,那该多好。
闵宫一千多个凄冷的夜晚,她也就不必饮着悲愤而眠了。
不过呢,她这位表哥的话向来当真不得,他说出的好听话就跟过节的焰火似的,当时绚烂至极,一刹那便什么都没了——这是比较讲究的说法。
不讲究的说法就是说话不如放屁,放个屁出了响还留点味儿,让人知道你放过屁,而他说出的话一纵即逝,不带任何承诺的效力,下一刻就让你认为之前是幻听。
她温柔笑道:“臣妹这不是回来了么。”
“是啊,回来了”元尧的目光瞬了瞬,松开她的手,噫叹着:“回来就好朕再不许你离开了。”
他定了定神,察觉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便端直了身子,沉声道:“有件事,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陛下请讲。”
“今日早朝,品王当众递了辞呈,要辞去总督军一职。朕没准也没驳,因为一时找不到继任者。”
“那陛下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大臣们有什么建议?”
“朕一时没什么主意。”元尧慢慢地啜酒,“哦对了,品王倒是举荐了一个人。”
“谁?”
“你。”
“我?”
元晚河挑眉,思量片刻,便领悟到自己今日惨遭罚跪的真正缘由了。
品王此招以退为进果然狠,她都能想象到早朝上他当着众人面是怎么“夸奖”她的:精明聪慧,谋略过人,在军中留有威望吧啦吧啦无非就是旁敲侧击地提醒成思帝身边有个小祸患。
傻子都可以想到,当年在军中威望极高的百乐公主若做了总督军,掌兵权c统调度,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燕国实行府兵制,各开府的府兵虽然受中央朝廷管辖调度,但开府都统才是他们直接效命的人。目前燕朝十二开府中的八个开府都统都是护国大将军崇延光的旧部,元晚河只要和他们互相应个声,燕国一半的军队就不再属于元尧了。
元尧未必看不出品王的心机,只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因事绸缪。
正如宇文欢所说,对于皇帝来说,是非对错不重要,平衡才最重要。元晚河与品王处在一杆秤的两端,品王那头重一些时,皇帝就会把秤砣往元晚河这边移;若品王那头轻了,甚至把自个儿的重量加到了元晚河这一头,皇帝就会不由自主地远离元晚河,遏制她尾大不掉的势头。
今天的罚跪只是一道餐前例汤,她若没有自知之明,之后还有大菜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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