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十几天后,当郝建国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把从彩票站抄下的中奖号码与家中的彩票同时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咽了几口唾沫,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把抄下中奖号码的纸条和彩票夹在警官证里,然后脱下警服换了一件夹克,并把警官证揣进里怀。
刚要出门,他又觉得不妥。他转过身来到厨房,从警官证里取出纸条和彩票又重新核对一遍。确信无疑后,他又把纸条和彩票夹在警官证里,然后把警官证放进冰箱的冷冻室。十几年的刑侦生涯告诉他,只有家里的冰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偷是不会翻冰箱的。
当时买彩票的时候,除了自己,其它五个人根本不知道彩票的号码。如果自己不说,中奖的事别人不会知道。私心杂念在老实厚道的郝建国脑海中只是一闪,但就是这个一闪即逝的念头,也让郝建国站在冰箱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他心里暗暗骂自己:老不要脸!
孟冬发现,整个一上午郝建国都心神不宁地背靠着卷柜在办公室里吸烟,而且看见自己进来,他还冲着自己咧嘴笑一笑——笑得很尴尬。孟冬还发现,郝建国办公桌上平时八块钱一盒的七匹狼也换成了二十元一盒的玉溪。
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孟冬路过郝建国的办公室,郝建国对孟冬说:“冬,我胃不舒服,午饭我不吃了。你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就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郝建国的办公室是几个人一同办公的大办公室,听郝建国这么一说,屋里其它几个人中午吃完饭就都没回办公室。这是公安机关内部的潜规则,同事之间需要其他人回避的事情,你就是无意中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否则,不但得罪同事,有可能将来还要承担责任。所以,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千万别打听。
午饭后,孟冬走进郝建国办公室的时候,郝建国依然背靠着卷柜坐在那里吸烟。
孟冬从他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一边点着一边问:“大哥,有事呀?”
郝建国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回答说:“嗯,有事。”
“是不是无名女尸的案子,又排查不下去卡壳了?大哥,这个案子虽然我指定你和刘浩是承办人,但是具体怎么排查,让刘浩带人去跑,你在家里坐镇把关就行了。”
“不。冬,不是公事,是私事。”
“私事!”孟冬笑了:“是不是你的手又痒了,用家里的钱买彩票跟大嫂生气了?”
郝建国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面对面仔细地端详起孟冬。
孟冬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问:“大哥,你”
“也看不出你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怎么踩到狗屎你都能捡到金元宝呢?”
“大哥我c我啥时候捡金元宝了?”孟冬感到郝建国的话说得莫名其妙。
“我他妈玩了这么多年都没逮着,你子糊里胡涂一出马就逮个正着。我真是服了!”
“逮”是玩彩票的人说的行话,指压着没压着。“逮着”就是压中了,“没逮着”就是指没压中。
听了郝建国这么一说,孟冬才预感到加班那天买的彩票可能中奖了。于是他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我没逗你,我都替你领回来了。”郝建国说完用手敲了敲背后的铁皮卷柜。
孟冬信了,因为郝建国始终都没有笑,因为郝建国从早上一进办公室就反常。
“多少?够给我买一辆捷达的不?”孟冬半开玩笑地问。
郝建国没吱声,他站起身开始拧自己卷柜的密码。打开卷柜门,露出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帆布旅行袋。
孟冬伸手摸了摸,感觉里面的像一块块砖头。拉开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