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13日,庭院,上坂战俘营,中国河南
“传杰君!”
“”
“传杰君!”
“这是谁呀”传杰的双眼还是有点模糊。
“传杰君。是我呀,彦一。”那个阴影向传杰伸出手来。
“彦一?赤木彦一?”传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面前这个身着日本皇军军服的军官,居然是他在美国留学时的室友,同时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传杰犹豫了一下,然后拉住赤木的手,先是单膝着地,随后使劲一蹭,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赤木问道。
“我也是这样。真不敢相信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面。”
“这真是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呀”
“是啊,我俩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
“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是。”
这时候,其他战俘正在一个个地往卡车上爬。而这两位曾经的好友却陷入了长时间尴尬和沉默。
“你,那个,不如和我一起坐卡车的前面吧。”赤木向卡车的驾驶室方向努了努头。
传杰犹豫了一下。中日战争爆发以后,俩人就失去了联系。传杰有好多问题想要问赤木。俩人不仅曾在一个房间里朝夕相处,而且同样有着对音乐的热爱和对考古学的痴迷。但在这个本该高兴相聚的时刻,赤木却穿着侵略者的制服,而这里所有战俘的生死都有可能掌握在他的手里。向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碰巧看到永忠在人群中正盯着自己。
“我还是坐货舱吧,谢谢。”传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附近的卡车。这时候,有人从货舱上面伸出手来,把传杰一把拉进了货舱。
赤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直到所有的战俘都上了车,他才走到卡车前部,抓住门把,将头探入驾驶舱和驾驶员说了一些话。随后,赤木回到车队的最前面,低头钻进了为首的那辆墨田98式轿车。
在这辆墨田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身材瘦长的日本军官。他约莫五十来岁,高高的颧骨后面架着一副圆形的黑框近视眼镜。在他的两只长腿之间,竖着一把令人恐惧的军刀。
“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赤木少佐?”
“对不起。安田大佐。刚才我碰巧遇见了一个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人。他在中国考古学方面非常出色。像他这样的专家,对我们可是很有用的呀。”
“出发!”安田向前座的司机下达了命令,“一个中国人?”
“是的,大佐。我们卡车上的一个战俘。”
“你在美国时的朋友?”
“他以前是我的朋友。但自从我回日本以后,还没跟他说过话。”
“好。那我们就先用用他看吧。”
“我建议任命他当那些中国战俘的头领。他会讲日语。”
“就按你的意见办。但是你知道这个任务完成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对吧?”
“我知道。”赤木答道。
两人说着说着,他们乘坐的这辆轿车由一辆顶上架着重机枪的千代田92型装甲车开路,从上板战俘营的东大门风驰电掣地驶了出来。
满载战俘的卡车一辆接一辆的在大门口的机关枪阵地和肃立敬礼的卫兵面前驶过。
这就是东大门啊!果真是守卫森严。
传杰几乎想不起他是怎么被扔到一辆卡车上,然后被运到这个战俘营的。而现在,传杰所在的货舱里虽然有三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但是车厢没有被完全封闭,战俘们的手脚也没有被捆住。
天黑以后,这卡车就会进入乡下。传杰暗自寻思道。等机会一到,我就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