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洲,道门修士争鸣之地,千城之中,遗世独立。
自天重山上俯瞰整座城池,城以太极八卦阵势排布,精妙绝伦,其内屋宇亭台坐落有序,廊坊勾连,竟无一处多余做作,与四周绵延青山c浩荡白水交融一体,恍若天然从地上拔起的一座城。
城北面有几座青山佝偻,三座巨大三清石像赫然坐落于前,头顶苍穹,盘坐于地。传闻,这三座石像原也是山,后经道门先祖辈们足历三代之久雕琢而成的,其工旷世,实令人叹为观止。神像作闭目凝神态,皆面色安详,乍一看,犹如祖师们正在参详这天地之道。
题曰:渺渺兮三清,巍巍兮先祖。
“楚师兄,年师兄,这边请。”
红木长廊九曲百折,底下有一泊碧水青湖,湖底斑斓彩鱼忽聚忽散,小道童引着楚凤二人从廊上走过时,三掠清影轻轻从绿萍间拂过,湖畔绿地有几只白鹤,闲暇地舒展着娉婷身姿,见有人路过,纷纷拧着脖颈细细审视起来。
凤吾和师兄在小道童的指引下,下了水上长廊,穿过几扇圆洞门,又爬了不知几座假山,才来到分配给他们道会期间的住所——一栋九层高阁,从洞开的窗户来看,估摸着有几百间房。
果不其然,里头各种萦回,只这一层房间起码得有十五六间,如入蜂巢,间间门外左上手处挂一棕色小木牌,牌上便是房间号了,时已有不少人入住,四下却没一丝声响,寂静得可怕。小道童不时回头微微颔首,带着二人上了三楼。
“甭提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间房爷今日就是住定了!有本事叫你们主持亲自来说,不过啊,就算是你们主持,也得让爷三分脸色呐!”
就在离三楼还有几步台阶之时,传来一个男子尖锐的声音,语气十分傲慢,毫无修仙之人的谈吐,不管是谁听来,都觉得大言不惭。
三清主持,相当于整个道门之首,每八年一任,非资历深厚者不可担任,道门弟子对其俯仰。而此子如此说话,简直是不把道门放在眼里。
楚流风眉头微皱,凤吾心罕道,这人说话也忒傲慢失礼了!
小道童觉事有不对,向楚凤二人告了声“失礼”,便提裾快步上前,走到一个与他一般穿着的道童身边,低声耳语着问了几句,这个道童面色尤为难堪,又瞥了几眼眼前的人,欲言又止,举足无措。
只见他的面前站着的人身材高拔c着一身紫金翻浪宽袍衣,正下巴高抬,趾高气扬地朝这边扫来几个轻蔑的目光。见此人穿着,也难怪他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来了。众所周知,紫色乃皇族之色,为至尊之色,普天之下,若帝皇无金口特批则非皇家人不得用,而道门之中,各门各派的服饰从颜色c款式c纹路尽皆不同,却独独只有一门可用紫色——当今大国师悲鸣子座下仙门,悲鸣府。
这人,褐发金瞳,三角小眼,正是悲鸣子的大弟子鹿神,康不忌。
小道童的师父早就耳提面命地告诫他过,凡穿紫金翻浪袍服的是万不能惹,但眼下局面却实为窘迫,这位国师大弟子要的房间是丙字六号房,正是楚流风的房间,而楚流风是璇玑楚门后人,亦不能怠慢,平白无故地房间叫人占了去,他一不高兴,必生事端,心道,怎么好巧不巧偏生在自己带这二位来时正好撞上?要是他们再晚一些来,纵使这位国师大弟子占了这房,他也可以找另间房糊弄过去,可是如今情形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踌躇为难际,正飘在状况外的凤吾瞟了一眼康不忌背后房间的木牌,道:“师兄,丙字六号房,这是你的房间哎!”
小道童暗叫一个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垂到老低,不敢去正视一紫一蓝两道人影,只见身斜后方蓝氅者还未有动静,便巴望着楚流风出生名门教养过人,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再多跑趟给他找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