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菩提伞剧烈振颤起来,白芒闪得刺眼,似乎是与石壁产生了互相的感应,未及凤吾反应过来,一股巨力就把他吸进了里面。
石壁里,却别有一番洞天,幽静,平和,完全没有刚才万鬼嚎啕的喧闹。
里头是一片很大的空间,蒙着层淡淡的雾气,几根毛棱棱的石柱支在顶上和地面之间,顶上林立着尖锐发着光的钟乳石,明明灭灭地照亮四周,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溶洞,然而,却不可思议地布置着人生活用的陈设——桌椅,门帘,秋千,还有片荒废了的花圃。
凤吾走到石桌石椅旁,发现桌上还有一个玉壶和一对玉盏,很难不联想到曾有两个雅士在此对坐举杯共饮。可是无法想通,在与恶鬼怨魂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究竟这俩雅士何许人也,现在是否还在世上,若在,又身在何处?
现在并没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急忙正了正神,转身时发觉这个洞内有面最大的墙壁,除了布满苔藓外并不像其他几面那样总有些奇形怪状的石块凸起,平整而宽大。走过去细瞧,把手按在苔藓上,厚厚的,软绵绵的。从小到大,凤吾都有个癖好,见到软绵绵的东西总喜欢挤捏一番,尽管处在如斯境地,他还是忍不住用力捏下了一块苔藓。
十分完整的一壁苔藓“哗啦”一声破了个窟窿,内里有一丝丝金光闪出,凤吾朝窟窿里看去,发觉里头有条金色的线条弯曲着向上向下延伸。
难不成这苔藓底下另有玄机?
“嗡”一声从菩提中抽出句黔,几道白光在昏暗中交错纵横,苔藓倾刻间碎成千百片滑落下来,墙面露出来时,其上图样线条流光溢彩,应该是有人用法术镌刻的。
凤吾只稍稍扫了一眼,便血脉喷张起来,这些图样连成套竟是一部精妙无比的法门秘籍,如何精妙,别说是璇玑门了,就算是整个仙门中也是极上乘的。
这两位雅士能在与恶鬼一壁之隔下闲茶笑谈,必是修为不世出的隐士高人。可能也正是巧借龙丘之古怪避开了人世的纷扰。
最可喜的是,这套法门中还有套剑法。璇玑门修音术,对于剑法什么的并不精通,是故凤吾于剑法上无处求师。今日看到壁上剑术法门,灵似鹤飞,厉如鹰击,流水行云,气道呵成,不禁忘情地执句黔翩然类着此法舞起。
真是始料未及的惊喜。
“呀!”忽然,凤吾惊叫一声,句黔剑悬在了半空,他这行为算不算“偷师”?固然璇玑门没有明令不得学他门法术,但是自己未得此秘笈主人的应允就贸然习学,实在于礼不合。
非侠士所为!
闭起眼睛努力着想要把这些图样忘掉,可是它们却映入眼底,无论如何都挥抹不去,时时在脑海中浮现。只得哀道:“两位前辈莫怪,凤吾无意偷学,实在是不小心记了去,若来日有缘相见,定当面道歉。”
可是,看这里陈设少说也得千把年没人住了,两位前辈还活着的话,那该也得千把来岁了。
轻巧地合剑入伞,再环顾四周,在西侧墙壁上又寻得了一个仅一人能通过的小洞口。横伞身前,探着走进,初极狭,十步后又宽敞起来,待完全从另一头走出时,乃惊见自己通过这条甬道来到了一间“卧室”。
说它是“卧室”,其实也是个洞穴,石头嶙峋,在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床,床上笼着白丝的帷幔,里面似有什么蜷缩着,映出一大坨阴影来。
凤吾小心翼翼地朝床方向喊道:“里面是人吗?”
问了等于没问,那东西毫无动静,遂给自己壮了壮胆,缓缓挪着过去,不知是否有危险,但总想弄个一清二楚,及近,才看到这坨阴影有好多细细长长的分支,很有规律整齐地排着,咽了口口水,用伞柄慢慢地掀开了白蒙蒙的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