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一轮,当空映照暮色。宫苑小径花木,疏影落落。银白色的雪光,和着皎洁的月影。融汇成一段迷离的江南画卷。高大屋宇,阁楼重重。回廊曲折,帘幕密遮灯。
一张小巧的梨花木桌,整齐的码放着笔墨纸砚。藕荷色的素色小笺,散溢着浅浅的梅花香味儿。离若剪亮烛火,端坐在桌案前。展开信笺,执笔写下一封家书。她要让父亲放心,自己已安然到达宫中。
一笔一划,书不尽离若对父亲的思念。当初父亲曾说过,依照他们苏家的身份,可以直接去往皇后处就好。可是离若不想特立独行,坚持参加选秀。父亲拗不过她,这才应允了。
立冬以来,天气更冷了些。离若写好书信,装在信封里。才要起身出门,打算要青鸾送过去。谁知恰好看到雪依独自对泪空垂,其他人或是低声休息,或是刺绣,无人理会她。
离若想起雪依昨儿个的虚伪,索性也不去理会她。转而将信封送了出去,却见雪依竟是跪在她面前:“明儿个要验身,还请苏姐姐帮帮我才好”雪依泪眼涟涟。
“可是奇了,”离若微微皱眉,“昨儿个你还哭着,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怎么忽然想着,要我帮你?”小的时候离若就曾听父亲说过,宫里的女人心肠最是狠毒。
但见雪依抹了一把眼泪,解释着:“命不由己,如今好容易过了第一轮拣选,如果因为验身被赶出宫去。我还有何颜面,去见父母?”真是可笑,这么一个解释还真是有些牵强。
离若不想在宫里节外生枝,不管怎么说。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苏家在朝中的声望,还有父亲的前途。对于雪依的哀求,离若也并未理会,而是径自走向自己的睡榻。
“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妹妹快起来!”还真是有多管闲事儿的,离若看到一个身穿湖绿色对襟凤尾裙的姑娘。弯腰去搀扶雪依,口里还不住的安慰着她,“你只说出来,究竟有何难处。”
雪依哽咽着起身,深吸一口气。捋了捋粉红色的衣袖,露出一段雪白色的手臂来。对绿衣姑娘说道:“身上有疤痕的女子,不可入宫为妃。可这道胎记从胎里就带着”
这时离若也侧目而视,果见雪依的手臂一侧。有一点暗黑色的胎记,很不和谐的生在手臂上。像是一块儿被污浊了的素笺,却不是太明显,难怪雪依会泣不成声。估计昨晚刚来的时候,也是为了这个才哭的吧。
说什么想念父母的话,都是为了这块胎记而担忧。此时此刻,离若更加觉着雪依面目可憎。反倒是那个绿衣女子对她颇为关心:“我叔叔在朝中为御医,可以找他来为你去除胎记。”
“真的?”雪依听了之后,立刻喜极而泣,“他日我若为妃,定当好好封赏你敢问姐姐芳名?”“昨儿个自报家门,已经说过了,”绿衣女子温婉一笑,“我叫陆亭枝。”
五更时分,天气阴沉得紧。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西边儿便飘下了几粒雪花。纷纷扬扬,片刻便大如鹅毛。树杈间,小径旁,枯草上。很快覆盖上了厚厚的白雪,交汇成一片粉妆玉砌的时节。
意明堂的内阁中,已经用厚厚的毛毡盖住窗户。四盆大火炉,将内阁间烘染的宛如春日。丝丝缕缕的暖气,从雕花镂空小银盖中飘散出来。淡淡梅香,缕缕暖意。
当离若被带到内阁中时,青鸾立刻下跪道:“苏秀女万福,太后娘娘特意交代过,姑娘不用验身这些天多有怠慢姑娘之处,还望姑娘容量。”苏家的权势,青鸾自然明白。
离若没有说什么,而是递给青鸾一只银白色琉璃钗。她转身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陆亭枝。但见陆亭枝进了内间,用不多时也很快验身出来。接下来就该雪依验身了。
她慢腾腾的走进里屋,看到青鸾的时候浑身有些不自在。
面对宫里的嬷嬷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