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雨一人在马背絮絮不止,声音渐渐低了,靠在凌风胸前昏睡过去。
凌风只默默听着,不曾做声回应,脑中却不由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共乘一骑的场景。
初次,是自盛京驾马到江州为王爷寻访玉佩,算来也不过三四日光景。那时的张小雨在马上左摇右晃,为了不摔下马背,迫不得已抱着凌风,如同一头刚初生的小牛犊,活力满满,对外物混不在意。
而这次,张小雨却静静枕靠在凌风胸前,没有斗嘴,混无生气。
夜风送来阵阵血腥,也把张小雨的身躯越吹越凉,凌风收拢了几分双臂,轻踢马肚,加快了速度。
山林已出,眼前是一段平路。
朗月当空,疏星几点,周围不见云雾追逐,想来明日必是个好天。
晨光初现,温柔将第一缕暖阳投射在江州城的大街小巷。
早点铺子里,乳白色的面汤在大锅里蒸腾着,小葱碧绿,面片莹黄,汤上浮着豆腐丁与酱色肉丁,食客与店主打声招呼,一张口,便是一碗人间烟火味。
凌风与张小雨终于到达了江州城县令府。
仆役牵过马,凌风小心将张小雨抱下马背,与宇文琰一行汇合。
后院中,赵县令与宇文琰恰巧也在吃早餐,楚轻歌正殷勤为宇文琰布菜。
饭菜尚可,宇文琰却不喜旁人这般殷勤,尤其是不熟的人。
他脸色有些不耐,又因着楚轻歌有恩于自己,便不愿多说,只是失了几分用餐的兴致。
凌风走进后院,阵阵血腥之气传来,楚轻歌不由望去,“这是怎么了?”
宇文琰抬眼,瞧见走进来的凌风衣衫破烂,怀中抱着一个了无生息的人
正是那个为药引的女人!
宇文琰止了凌风的行礼,“怎弄得如此狼狈?”
“属下奉命,昨日傍晚寻见这女子,竟被一头老虎按在身下。”
“竟然遇到了老虎!”楚轻歌微讶。
“想是傍晚兽类出来觅食,恰巧盯上了。这女子伤势过重,属下骑马便慢了些。请王爷责罚!”
宇文琰蹙眉,淡淡道,“无碍。还请赵县令寻个大夫。”
赵县令忙领命而去。
“与虎搏斗,你可有受伤?”
“属下并无受伤,这血腥之气皆是她的,恐冲撞了王爷用餐,还请王爷移步。”
宇文琰望向凌风怀中,张小雨露出半张苍白的脸,身侧无力垂着一截手腕,上面用黑布缠着,黑布又被血色染得发紫
不知想到了什么,宇文琰彻底没了用餐的打算,面色冷了几分,转身拂袖离去。
这厢,大夫终于赶来,赵县令引着凌风,将张小雨安置在客房。
大夫解开了张小雨身上的黑衣布条,露出锁骨肩头内里深可见骨的伤痕,小心查看。
“虽是临时包扎,但幸好这包扎及时,肩部这筋肉没有进一步分裂,这手骨咳!”
楚轻歌饶是见惯了江湖生死,瞧见这般可怖的撕咬,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手骨如何?”
“怕是长出新肉,也不太灵便,往后啊应当是不能用大力气了!”
听了大夫这话,凌风c楚轻歌皆是默然不语。
在山上完完整整的一个人,下山去竟能遇上老虎,掌骨受损,遍体鳞伤,这是多大的不幸!
凌风又问道,“可有性命之虞?”
“需好好温养,一个月内不可剧烈活动。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大夫重新包扎好张小雨,又道,“除却性命,在这白骨上重生血肉,可要痛苦一阵了啊”
药方片刻被写好,皆是补齐休养之药。
楚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