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都没有了。天光熹微,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山下几条长长宽宽的道路延伸向远方,村庄的确不见了,北边起了一片高楼大厦,南边则是规整的厂房和养殖场
初晴攀上崖顶最粗壮的松树,藏身于厚厚的松针下面,意兴阑珊地看着山下和远方。那些曾经的村庄与村庄间的隔阂和争吵c对各自利益的捍卫显得多么无聊,现在他们都住到了一起她半梦半醒过了一夜,不,是过了几天。如果不是饥饿敦促着她,也许会这样一直下去。
没有方向,不知道何去何从。
半山腰有一座装潢得十分国际化的酒店,酒店后面围了一片竹林,里面养着鸡鸭鹅。饿到不行时,初晴爬过去,各样捡着吃了一两只。想必这些鸡鸭鹅每天都会被宰杀,成为盘中餐,也没有人专门清点管理,少了一些,竟也无人发觉。
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索幸离楼群不远有一片削得露出褐红黄土的荒山,山腰朝阳,那里新建了一片墓园,十里八乡的人死去化灰,统一在此安葬。里面的祭祀食物天天不绝,有煎好的黄花鱼c鸡蛋c蒸得漂亮的馒头c绿色的菠菜c猪头c鸡腿等等。初晴很快发现了这里,便在山坡上找了一处荒井潜身。
每天上午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妇人前来偷取祭物,晚上出洞的初晴常常不能温饱,她却十分满足。
墓地看似静寂,却也是一个信息中转站。这天一群人陪着一对中年夫妻前来拜祭逝去的长者,经过一座墓碑时,中年女人惊讶地嚷起来:哎呀妈,这是那个卞新滨么?工商局的卞科长?他怎么
已经死了一年了,车祸,赶集的时候,开着摩托车撞到了墙上。
不敢相信!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的人不到五十吧?!
1949到2005,46岁。唉,可惜。我们村里有个老人早说他住的那排房子风水不好,他不信,分了新楼还坚持住在那里,也是,那么好的房子谁能信风水不好!
风水这回事该信还是得信,住那排房子的几户人家下场都不是很好最近我们这最大的渔船死了大副,就下船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头撞码头石墩上死了。也是住那排房子。你看就下面那一排,还没拆。
坐北朝南的,当时也算是村里建得最好的房子你们去了城里这几年,死了不少人。
生命太脆弱了!真是禁不住活
也许是想到要祭祀的人,高谈阔论的话语声很快代之一片痛哭声。
初晴看到了那排房子,就在楼群对面,从大路下去不远,孤零零的一排。
这天天一摸黑,白蛇爬出荒井,看看四围远处都不见人影,慢慢地游动起来,爬下山,躲过偶尔驶过的汽车,迅速地经过大路,悄悄接近那排房屋。
大概有七八个房子连成的一排。其中一个院门开着,透过蒙尘的玻璃窗,就着月色,初晴看到炕上有一床军被,仿佛有些记忆。她想起来,在龟公太挑吐出的火里看到相似的场景,杀死她母亲的壮汉临死前所居住的场景。
隔墙传来交谈声。初晴顺着院内的台阶,爬到平房顶。平房以前是用来晒花生麦子囤玉米用的,一排房子的平房连在一起,中间只隔着矮矮的水泥边界,初晴很容易爬到隔壁亮着电灯的房子。她顺着台阶游下来,悄悄爬到里屋窗前。
屋里,一男一女。长相普通,年轻,火墙所显现的人类十六七岁的模样。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就不害怕么?男孩问。他个子不高,有些瘦弱,细眉细目。
我就是想呆在这里。女孩翻着书,爱理不理地说。你走吧!我想回楼上就会回到楼上,不需要你们来劝我。
男孩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爸死的时候我也很难受,感觉天塌了,可难过有什么用?日子还得过
不需要你劝我,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