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难之时,很多演练和预想过的自保方法都会瞬间忘却,唯一的反应永远是本能。
章玘容整个人就像被一个大型机器在反复揉捏当中,根本无着力点更无思考能力。她的恐惧真实又虚浮,她的疼痛同样清晰又模糊,她的脚胡乱踢踹着,被踢到的东西也一样反弹着她的力。
当她的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时,她也几乎力竭了,只是生理性的剧烈颤抖着。
高大的身影如梦魇迫压着她,光线微弱的近乎无光,她像陷在巨大的噩梦漩涡之中,只是此次非常真实。
那人胸膛起伏,压着她的手臂如钢铁,又硬又沉,或许再使一点力就能轻易将她的脖颈折断。
俩人无声的喘息,整个过程绵长的如死神在恶意诵读,生生撕裂着灵之魂。
“你知道我是谁,忘了谁你也忘不了我,是不是?”他的声音也像被千年冰山压缩过,低c慢,却像极薄的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割过她的身和心。
章玘容眼泪夺眶而出,再难收敛。怕,怕到极致时,防线轻松崩碎了。
“跟你有关的人都在受苦,你凭什么笑,凭什么能平静生活,凭什么有资格去喜欢别人?章玘容,你凭什么?”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想问,她凭什么不能?
“你活着就该背着罪,而不是妄想重生。你想从地狱爬上来?放心,我永远会在地狱口等着你,等着你好好看一眼这世间的阳光,再一脚把你踩回去。记住了,章玘容,我要你看着自己腐烂,一直到我们都死了为止。”
地狱使者的声音好听的惑人,说的话却恶毒地能瞬间致人死地。
她知道他是谁,但她一点都不想记起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他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对她的挟制,由着她无力瘫软在墙角的腐叶污泥之中。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明在阴暗之中,可她清楚感知到了他眼神之中的蔑视和憎恨。
“我会一直看着你,我也会经常来找你,所以,别过得太开心了,你过得越好,我就过得越不好,而我心情糟了,你也就更惨了。”
他轻轻呵笑了一声,说:“很高兴又见面了,章玘容。”
黑暗之中有暗影移动并慢慢消失,是暗吞了影,还是影融了暗,或者本身他们就是一体的?
章玘容蜷缩了很久,如果不是章一棠找来,她想她很愿意待在那个角落不再出来。
眼泪擦干了,头发扎好了,衣服理好了,笑容挂上了,身体还在不受控的发抖,没关系,牙齿咬紧一点,腰挺直一点,装作一切都很好,告诉自己一切都很好,相信一切都很好。好的,一切都很好,然后,可以去见她最爱的人了。
“妈妈?你在哪里做什么?”章一棠看着母亲从小树林里出来,不解的问。
章玘容随手摘了几片树叶,笑着说:“我摘了几片特别一点的叶子,你看,好看吗?”
章一棠仰着头,路灯惨白,映照得他疑惑的脸莫名有些阴森。
“妈妈,你怎么说话没声音啊?”
“什么?”
“妈妈,你怎么了?你在跟我玩吗?”
章玘容慌了一下,用力咳了一声后又说:“一棠,你听得到妈妈在说话吗?”
章一棠被吓得带了哭音,紧紧抓着她的手:“妈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你怎么了啊?”
她也被吓着了,连着大声‘啊’了好几声,在她以为已经严重扰民时,她的儿子却一个劲摇头。
她哑了?可她自己听得很清楚啊,这是怎么回事?
章玘容保持着冷静和微笑安抚了儿子睡下,等她一关上自己的房门,整个人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她发着抖,连双臂都无力撑住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