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有一扇门打开着,里面坐着十来个小孩。一个把头发盘成一圈倌在后脑,穿着宽袍的男子,端坐在前面,正在拨动琴弦,那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弹得好!张驰忍不住叫一声。
男子愣了一下,他从张驰的眼里看见了一种不寻常的东西。
是欣赏,
是喜欢,
甚至有点知音的味道。
男子停下拨琴,下了台阶,对站在门外的张驰道:“先生亦爱弹琴?”
张驰忘记了自己是穿越人,好像是出远门旅游一样,来到一个古意盈盈的国度而已,听到这琴声,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在下略懂一点。”
“先生进来坐坐。”说罢,那男人宽袖一挥:“你们各自去玩耍一下吧。”
那群孩子作鸟兽散,冲出屋子,到外面嘻戏去了。
张驰进了屋,男子伸手道:“请坐。”
这场景就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摆设:一张长长的粟色木茶几,上面放着茶具,张驰坐下,男子提起茶壶,倒出一杯黄澄澄的茶,弯腰端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道:“先生请用茶。”
张驰倒是渴了,突然记起那女店主的话来:“慢点,太烫。”于是,优雅地朝相对而坐的男子道:“谢谢。”
男子递过一张名剌,雕板印刷的:丰乐楼琴师,孟七七。张驰不明情况不敢乱说,道:“在下张驰,见过孟兄。”
孟七七问:先生从哪里来?
这可问住了张驰,北京天津南京,满脑子地名倒是不少,可古代的地名与现在的地名,哪些是套得上的?突然灵光一闪,记得苏轼写过“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便道:“从南边杭州而来。”
对于孟七七来说,杭州很远,远得只剩下一个印象:南蛮之地,便道:“先生来京是。”
对,来京干什么?穿越来的?别吓着宝宝了,谁相信这等神话传说?好在他看过的电视剧里,早就有这种现成的脚本:“一路北上,想到东京来拜师学艺,不料路上遇到盗贼,留得一条性命,只是寻思着以后怎么办,听见您的琴声,便闻音而来,因为你弹得太好了。”
孟七七道:“既然张兄爱琴,不妨弹一曲?”
张驰忽然打了个哆嗦,这“后朝”的音乐,岂与北宋合拍?什么《珊瑚颂》c《好汉歌》人家岂能听懂。好在他对中国的历史一清二楚,说个唐人的东西,绝对不会错,于是机灵一动,道:“我以唐代张继的《枫桥夜泊》为原型,改写了一首歌词,又是自已谱曲,兄台既然相邀,我就不妨献丑了。”
孟七七说:“请。”
张驰说:“慢,我先把词抄下来。”孟七七找来毛笔,又叫一个童子来磨墨。
张驰握着笔,手有点打哆嗦,我操,这辈子打小就没摸过毛笔,甚至连钢笔都摸得少,近来几年,连键盘都没敲了,都用手在屏幕上划,要命的还不是毛笔字差劲,而是繁体字,看得懂,猜得对,写不出。于是讪笑道:“弹琴高雅之事,弄脏了手是小事,弄脏了兄台的琴,担当不起。反正你听会听得明白的”
于是,他调琴,正音,接着,他酝酿情绪,随着他一个指头拨响第一个音符,一串音符从琴上泻出。
他忘了来到的是北宋,以为自己还是“海韵音乐学院”的学生,在琴声泻出的那一瞬,他唱道: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无助的我已经疏远那份情感
许多年以后才发觉又回到你面前
他如醉如痴,有时闭上眼睛,有时摇晃身子,有时猛然甩开那头秀发,这个与国际接轨的运作,在“后朝”早已不新鲜,引进都几十年了,在孟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