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睫毛很长,姜宁凑近看的时候他突然睁眼,宛如泼墨的睫毛便如同正在破茧的黑翼蝴蝶,缓慢而优雅地舒张羽翼。他那双沉黑的眸子,仿佛是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深不见底。
“好看吗?”他微斜着身子,缓缓转头,鬓角散落了一缕湿透的黑发,他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纯净而无丝毫感情,浑身散发着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
“好看啊!”姜宁被抓包,完全没有感到尴尬,人总是会被美好的事物吸引,对她来说,美人同美景美食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用欣赏的目光看两眼,于是淡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肤浅!”
“这世上的哪个人不肤浅?如果怀着不轨心思去看别人,就觉得人世浮华虚伪,若为人坦坦荡荡,又怎么会只能看到事物表面而被称为‘肤浅’呢?事实上,大多数人往往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真实的罪恶,但无论如何,欲望无法被忽视。我们不是圣人,用圣人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不是傻子就是笨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敢说你宁愿娶个丑八怪做媳妇儿,而不愿娶个大美人儿做媳妇儿吗?”姜宁笑了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黑衣人看了看她宛如晨星的眸子,被水浸透后充满了流离的水光,脸蛋微微发红,撅着嘴与他一本正经地争辩,竟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笑声开怀,发自内心。姜宁扯了扯嘴角,很无语。
“啊切!”姜宁打了个喷嚏,又打个寒颤,才想起是黑衣人把她拍进水里的,顿时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你有起床气也不至于把我踹下水啊!我招你惹你了啊?”
“我救了你,你该道谢。而且,这是我的地盘。”
“是你先把我扔下去的!知道无耻怎么写吗?好意思说”姜宁紧了紧衣服,“最近还真是倒霉透顶,走哪儿都出事儿,难不成是水逆?完了完了,不会真撞邪了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啊,怎么能迷信呢?不过”姜宁嘀嘀咕咕地说着黑衣男人不懂的话,他没有再说话,只看了她两眼,随即转移目光看向泛着波纹的水面。
是她吗?
不是吧?
姜宁看他一脸冷漠,好像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不敢跟他搭话,虽然还是生气他莫名其妙把自己踢下水,但是他又救了她,这样一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只觉得他大概心情不好需要独处的空间,出于礼貌只能先道了谢,提前离开他的“地盘”。
姜宁瑟瑟发抖,迎着微风,抽着鼻涕,走过晃晃悠悠的浮桥,伴着漫天晚霞归去。
“欲望无法被忽视吗?还是你冠冕堂皇的理由?”黑衣人喃喃自语,长叹一声,踏水而去。
姜宁回到客栈,掌柜的关切地迎上来,看她全身湿透,又备热水又煮姜汤,殷切地嘱咐姜宁明天准时说书。
姜宁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但她的确还是姜宁,只是换了身体。想起追她的人叫她小姐,那她是不是他们口中的人呢?沈逸之在苍云国与龙渊国的边界河一一沧江里捡到她,沧江发源于苍云国,他还说说她手脚戴着银铃,连发尾都有,这是苍云国未嫁女子的打扮习俗,那她应该是苍云国的人。但是最近频频出现在她周围窥伺探查的人,那些东方湛说是长信侯府的人,为什么称呼她为“小姐”呢?所以她如何又成了龙渊国的大家小姐呢?让她做个深闺小姐还不如杀了她,她的性格,真的适合在这个异世生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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