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酒席不是请人吃的，是用来打点周围的游魂野鬼，鬼和人一样，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饱了就不会惹事。

    天黑下来，老爷子留下几个属虎属牛的男人，其他人都下山。

    我坐在老爷子边上，不停的四处打望“爷爷，鬼什么时候来。”

    “该来的时候来。”老爷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布包

    里面包着一团稀松的泥巴，闻上去有一种隔夜潲水的臭味，这是坟头土。民间传说中用牛眼泪，或者用艾叶擦眼睛都能见到鬼。实际上坟头土的运用更多，毕竟这玩意儿很容易就能弄到手。我把泥巴往眼皮上抹了一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凌哥，给我也抹点，我也想长长见识。”田生说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见鬼，那些命薄的人要是阴差阳错的撞了鬼，小则生场大病，大则性命不保。除非是命硬的，命贱的，命长的。像田生这种头天晚上才被鬼降了身，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人，就是属于命硬，比茅坑的石头还硬。

    山脚下敲梆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已经是十一点，眼皮不自觉的搭下来，脑袋昏沉，这时老爷子一把将我打醒。

    “凌哥，那边粪坑里爬出两个人。”田生颤巍巍的说道

    院子里阴风阵阵，像是有人在嘀嘀咕咕的说话，这一幕我至今仍不能忘，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鬼。穿着各种衣裳的人影从四面八方飘过来，有的在地上爬，有的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这些鬼的表情都十分木讷，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面目狰狞。

    这些都是普通的游魂野鬼，成不了气候。但数量却不少，不多时院子里到处都是，就像是阳间的人吃酒席一样，这些鬼魂也围着桌子开始吃饭。期间有几个像闹事的，在老爷子摇晃几下铜铃铛之后便都老实下来。

    一个蜷缩着身子的老头趴在台阶上，手里捏着一个馒头，抬起头朝着我诡异的一笑。

    “看啥子看！”我骂道“给你龟儿两耳屎。”（打耳屎：给你两巴掌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鬼是怕人的，人身上的阳气能驱散鬼身上的阴气，只要你提起脾气，阳气盛，鬼也不敢上来找麻烦。

    庙儿坡的堂子里供的只有一尊城隍像，其余都是地神仙，有的地方也称为野神，比如什么狐仙狼仙之类的。很多人会疑问，鬼魂怎么敢到庙子里来，实际上每一个地方的城隍庙都相当于一处临时收容所，孤魂野鬼大多都希望得到城隍的庇护，勉得被鬼差抓走。

    梆子声响起，已经过了子时。

    老爷子站起身，朝空中撒了几把白纸“吃饱了拿点小钱，今晚上老子要在这里做法事，谁敢捣乱，别怪老子以后翻脸不认鬼。”

    这些鬼魂吚吚呜呜的退去，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风平浪静，没有一点闹鬼的苗头。老爷子吩咐道“田娃子，你去院子里骂两嗓子。”

    田生一愣，紧张道“敬老爷，骂啥子？”

    “就骂昨天整你那只鬼，有好难听骂好难听。”老爷子说道“我得这儿，你莫怕。”

    既然已经拉开阵势，今晚上就是势必要把那只鬼收拾了，比起那些游魂野鬼，这只鬼可不是小角色。老爷子分析那座墓是清朝时候的东西，换句话说那里面的鬼已经在阳间徘徊了上百年，怨气极深，若是不处理村子里迟早要出事。

    田生唯唯诺诺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

    “你她娘的有脾气附老子身，没脾气出来了？”

    “小爷告诉你，就是老子挖了你的坟，出来整死我啊！”

    “你姓不姓老子天天去你分头蹦迪，出来噻！”

    “死了投不了胎，生前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憨杂种！出来啊！”

    我顿时对田生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