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肆虐的黄河,人力显得无比的渺小,在这天威面前只剩下逃跑这一条路。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故土难离的思绪,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舍弃了毕生经营的小家,往遥远的异乡逃去。
百姓逃难是没有方向的,大部分人是向着没有水的地方跑,结果人逃得没有水来得快。很多人就此化为尸体,被洪水裹挟冲向他们逃不到的地方。带着浑浊泥沙的洪水,就像是个最残虐无道的暴君。
黄河的洪水冲垮了沿途大部分的堤坝,淹死c饿死的百姓不断增多,如果不是侯玄演采取了措施,死的人将会更多。
尸体泡在水里,肿胀不堪看上去分外吓人,而且尸体腐烂之后,很容易引起瘟疫。再加上被水冲的到处都是,加速了瘟疫的散播。
侯玄演脸上蒙着白布,指挥着手下打捞c掩埋c焚烧尸体。可以预见的是,这个烂摊子不知道要处理多久,悲哀的气氛充斥着鲁豫大地,每个人脸上都有散不去的愁容。
一缕缕的青烟升空,无数的尸首被焚烧,一片好似末日到来的荒凉感萦绕在侯玄演的眼前。
落日慢慢的沉下,皎月已经迫不及待地升空,日月相隔同在天空,食腐肉的黑漆漆的鸟群,已经停在枝头。马蹄深陷在泥泞中的兵将,恼怒地抽打着战马,寸步难行。外面的军粮想要运进来,更是费尽力气。
侯玄演已经决定先从这个泥潭中退出,慢慢收拢难民,否则一味的北伐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辎重也运不进去,兵马度过这片黄泛区,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一个玄衣黑甲的探子来到侯玄演跟前,拱手抱拳说道:“国公,中原传来消息,孔有德c耿仲明c尚可喜三藩猛攻襄阳,吴三桂已经带兵去打汉中。”
侯玄演打断道:“豪哥和阿济格呢?”
“烈火营北征京畿,多尔衮将他们调回北边,现在已经到了大名府。”
侯玄演心中这才了然,若是豪哥和阿济格还在,他们断然不会分兵去打汉中。想到烈火营北征,侯玄演心中就有些不安,这是唯一没有在他的计划当中的事情。
“堵胤锡守在襄阳已经两年了,面对穷凶极恶的四藩也是苦了他了。”侯玄演站起身来,望着西方说道:“此间泥潭虽然麻烦,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事,是时候回去荆襄转一转了。”
荆襄承载着太多的记忆,侯玄演成名之战就是从那里打的,一仗灭尽了满清赖以南侵的汉奸绿营兵,打得半壁江山高枕无忧。那一场国运之战,想再想起来还是心怀激荡。长沙城下的绝地反击,炸毁城墙吊桥,是何等的气魄。从那之后,一直是明军北伐,再也没有成规模的满清南侵,攻守之势从此逆转。
远处夏完淳带着几个手下将佐,慢慢地往这边赶来,半截小腿埋在泥沙里,应了那句举步维艰。
“督帅,逃难的大军已经越过了这片泥潭,只剩下零星掉队的人,我留下来三千人慢慢接引他们。”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去荆襄一趟,四藩已经开始了对襄阳的围攻,这一次是动了真格的了。你们留在这里修葺疏通洪水,将损失降到最低,最重要的是,不要破坏到其他的州府。”
夏完淳重重地点了点头,可以想象的是荆襄势必又是一场恶战,可惜这一次自己注定赶不上了。
侯玄演见他神色落寞,出言宽慰道:“端哥儿,吴三桂挖开黄河,是彻底成为鲁豫百姓的仇敌。这里有近百万人对他恨之入骨,这笔账他们自然会算到鞑子身上。你在此地可以招募兵马,让他们自行处理当地的敌人,只要咱们发给一些基本的武器就可以了。就算是招募民壮,这也是一群最有斗志的民壮,为恢复他们的家园而战,这件事大有可为。”
夏完淳笑道:“督帅不用担心,吴三桂这是穷途末路,自古以来以水为兵决堤黄河的,都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