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战争结束一年多后的今天，特斯仍旧会在夜深人静时被亲人和战友们一张张沾满鲜血c毫无生气的脸庞惊醒。

    无论他向哪位神灵祈祷，梦魇都不曾对他有半分怜悯。

    “提姆！莉莉！不！！！”

    特斯倚着墙角，仅剩的右手用力地捏着额头。

    他又做噩梦了。

    梦境千篇一律——不是妻子和女儿在兽人的刀斧下殒命，就是战友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徒劳地逃命。

    战争夺走了他身边一切美好的事物，只留给他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

    一张纸被风吹拂着打在他脸上，特斯拿下来一看。

    第一届劳动节庆典暨鹿雅城庙会。

    又是那些贵族权势花天酒地的把戏！他们就只会躲在高墙后面，像水蛭一样贪婪的嘬饮着人民的血液！

    战争结束后，那些为了保卫家园和亲人浴血奋战的人们，像是被施舍一般的挑出几个充作英雄，剩下无数像他这样的人只能天天与酒精为伴，在垃圾堆里与野狗抢食！

    还有那些虚伪的神灵，天天把怜爱众生挂在嘴边，却放任他们相互厮杀。一定很快乐吧！这些神，看着蝼蚁们用血和命演出的话剧！等看得无聊了，不想看了，再走出来，喊着忽悠那些“迷途羔羊们”的口号，毫无顾忌的将一切粗暴的按下！

    r一nikal一sehanil一u。

    你们的神必将死在库希纳里莫斯的脚下。

    这是黎明会教义中的第一句，也是特斯最喜欢的一句。

    只要他们的神复活，必将在这些虚伪神灵们的尸骸上，建立一个平等美好的新世界。

    想到这里，特斯冷笑着将手中的宣传单揉成一团。但就在他准备丢掉的时候，上面的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虞小饕。

    那天那个帮自己解围的少年。

    据说还是一位神器使。

    虽然之后这个少年还是被老鼠帮的人抓住，但在特斯看来，之前擦肩而过的提醒就已经算是把过去欠下的人情两清了。

    但好奇还是免不了的。

    毕竟从没有一位神器使会屈尊踏足贫民区，就连平民出身的“重云”莱安也不例外。

    特斯把宣传单重新展开，在纸张背后显眼的位置印着：“举城欢庆，尽享美味”。

    “举城欢庆吗”

    既然这个什么劳动节庆典是那个“虞小饕”的主意，那他就勉为其难过去看看吧。

    就当是为教会收集情报了。

    “这人还真多啊”

    特斯还没走到入口，就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镇住了。

    按照宣传单上的地图所画，这里只是三个入口中的一个，可现在这里的人却多得如同来了整座城市的人一样。如果没有那些城防军维护秩序，想必这里早就打起来了吧。

    就在特斯随着人流缓慢前进的时候，突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拍向他的肩膀。多年的身体记忆让他本能的想侧身躲开，但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却拖沓着，让那只手完成了它的任务。

    “这位兄弟，我有个发财的路子，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特斯看看他，人类，年龄大约40来岁，身材微胖，秃顶，穿着商会中级成员的制服，领子和袖口全是汗迹和污渍，面色发红额角见汗，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

    一个社会地位远高于他的商会干部，如此狼狈却不顾形象的讨好事出有异必有妖。

    特斯刚想拒绝，却发现不远处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那个被搭讪的人从穿着打扮上可以确认也是来自贫民区。

    而发生在那里的对话，跟他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的那些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