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袁晶农在攀花院里和楼玉会过那两次面后，心里越发对她打起了主意。后来他又问过张琪生，这清红倌人的含义，才得知，原来清倌人就是所谓那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而红倌人就是既卖艺又卖身的。袁晶农听楼玉说她是清倌人，心里一阵欣喜，更确定了要和她发展下去的决心。于是这些时，便时常抽空就到楼玉那里去。

    张琪生这些时日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日按时上学堂，再没有一天逃学的时候。家里人都说，他这回可算是长进了，终于开窍肯用功了。张老太太也很感到欣慰。

    十一月了，天冷下来了，张老太太年岁大了，下了一场雪，着了风寒，伤寒了。太医过来看脉吃了几副药，烧才渐渐退了下去。又开了几副调养的药吃，张老太太年纪太大，身体本就虚弱，又因这场风寒，身体越发弱了下去。整日懒懒地歪在床上将养。家里边的奶奶，太太也时常过来探望着。

    这日，二奶奶兰徽拖家带口的来到这里，她的两个孩子，之白和京云。张老太太道：“怎么把他两个也带来了，我这里病气重，他们小孩子身弱，仔细在这里沾染了病气去，那就不好了，快让奶妈带了出去吧！”

    说着又让丫鬟鸣玉将早上外头送来的新鲜点心让奶妈带回去，分给他两个吃。

    兰徽笑道：“老太太，那就让之白留下吧！之白头几天就和我说，他都有一个月没有见着老太太了，让他怪想的，这里就留他坐一会儿再去吧！”

    张老太太望着之白笑道：“还是之白懂事，也知道记挂我，那就让他在这里略坐一坐吧！”

    之白便歪在兰徽身边，奶妈只抱着小女儿京云走了。

    张老太太说道：“我们之白最近可有用功读书吗？我听你娘说你最近越发用功了，连四书都已经念完了。”

    之白站在兰徽身边，唯唯地答应着，兰徽看着之白欣慰地笑着，老太太笑道：“我就说，家里这些小孩子里头，之白是最有出息的那个，这么小年纪就这么爱读书，将来一定错不了。这还是二奶奶教的好。”

    兰徽对这几句话很是受用，心里一阵得意，笑道：“有时也不听管，时常不注意，就偷溜出去玩了。”

    老太太道：“小孩子家，玩嘛，都是该有的，不必太拘束他。”

    兰徽笑着点头。

    张老太太道：“老二下个月也该回来了吧！我这些日子病着，也没有精力过问，他可有信来？”

    兰徽道：“二爷他上个月便来信了，说下个月月初他就回来。”

    张老太太点点头，又道：“咳，老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次。”

    兰徽道：“老太太不必忧心，往年家里头没有什么大事，他那里忙着公事，他不回来也就不要紧，今年不比往年，今年他娶了媳妇儿，这样的一等大事，他准是会回来的。”

    张老太太道：“说不好啊，谁知道他怎么想，忍着心好几年不回家来，我看哪，他是打算就跟着他那些公文卷子过一辈子了，什么媳妇儿，父母兄弟，他早就忘到哪里去了。”

    兰徽笑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往日老太太不还总是当着众人面前夸赞三爷嘛！今儿个怎么倒说的他这样不好起来。”

    张老太太摇头道：“我老了，这样病这一场，我也觉得大不如前了，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他再不回来，恐怕再见面时，就是在我的灵前啦！”不觉叹了口气。

    兰徽忙皱眉道：“哟，你看老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身体硬朗着呢！怎么倒说到那种地步了，您千万别这样想。”

    张老太太点点头笑着说道：“不说，不说了。”

    又道：“让之白给我说个笑话听吧！啊。”

    之白却转向兰徽道：“娘，我不会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