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床边出现了一个女子，女子的脸和唇跟她的白衣一样白。

    她缓缓坐在床沿上，对李氏道：“为何要害我们母女？害我也便罢了，为何连你的亲孙女也害？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你不说，我便每晚都来问。”

    凡梅姐的脸上没有因为恨而变得狰狞，只有说不出的凄切哀婉。

    李氏喊：“一郎，一郎，快来啊！快来啊！”

    李一郎却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凡梅姐道：“你想叫醒他，让他知道是你杀了他的妻女吗？”

    李氏马上闭嘴。

    凡梅姐站起身，弯腰从裙下拽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又扯了一片裙角包住，抱到李氏面前道：“你看，你孙女长得多漂亮。”

    李氏抖着牙道：“你少拿这个来吓我，我见得多了。你不肯去投胎，日日来缠我，不怕下地狱万劫不复吗？”

    凡梅姐凄然一笑道：“我不是吓你，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亲孙女啊。下地狱是什么样子，容不得我现在去想，我现在只想死得明白。”

    李氏道：“你是难产，我也只是一时失手。你知道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都是有危险的，这是正常死亡。”

    凡梅姐道：“不要试图骗鬼。好，你不说是吧，你不怕死是吧，你最怕什么，我知道。以后我就去缠一郎，他不是说爱我吗？那就让他就早点来跟我和孩儿团聚，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家三口会每天夜里都来给你请安的。

    “不要！好，我说。”李氏终于溃败：“你嫁过来后，一郎但凡有好吃的都夹到你碗里，他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拿给你。以前，他都是这样对我的啊。一起聊天，只要你有一丝不快，他就怼我。日复一日，我心里怎么不犯堵？你就是一个狐狸精，把以前对我那么孝顺的儿勾得对你俯首帖耳，你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他的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娘。可怜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带大，却被你生生夺了去。我怎么甘心？”

    凡梅姐道：“难道你儿子一辈子不娶媳妇，只守着你过，孝敬你，你才安心吗？我看你真是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我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我再给他娶一个不会把他勾得神魂颠倒的媳妇，哪怕丑！哪怕傻！”李氏咬牙切齿。

    “你恨我，杀我，可你为何还杀我的孩子，你的亲孙女！”凡梅姐哽咽道。

    “因为我儿带一个拖油瓶就难说媳妇了。你以为杀了这孩子，我心就好受吗？我也在日日煎熬啊！”李氏也哭道。

    “你给人接生，发现是女孩儿就直接按主家的要求杀了的孩子也不少吧？恐怕你早已是杀习惯了的，你还有心吗？你就是一个冷酷的杀手！做娘的竟然见不得自己儿子幸福！”凡梅冷笑。

    “娘，我不是在做梦吧？一定是梦，不然，凡梅怎么在这里？娘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梦而已，对不对？”

    李一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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