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真的像宫凌霄说的那样,他先在路上跟苏扶瑶说了一部分,然后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地,又对蔺羽重头说了一遍。
之前的部分苏扶瑶已经听过,百无聊赖之际居然靠在宫凌霄肩头睡了过去。
睡得香甜,还有轻微鼾声。
宫凌霄忍俊不禁,满眼怜爱。只得将谈话暂停,先把苏扶瑶抱进帐篷放好。
出来时,看到彩锦儿拄着一根粗树枝,一瘸一拐的走来。
宫凌霄对彩锦儿充满愧疚,但并不知道彩锦儿对他恨之入骨。
他迎上去,把彩锦儿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明明一身污垢没清洗,却在彩锦儿坐下之前,把石头吹得干干净净。
彩锦儿鼻子一酸,有点想哭,但哭不出来,哽在心里愈发难过。
“你命真大呢,整座山都塌了,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彩锦儿率先开口。
宫凌霄愣了愣,第一句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讪讪一笑。
“那个,你这腿没事吧?”
实在尴尬,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我还以为你死了,害得我白高兴一场。唉,算了,祸害遗千年,说不定所有你在乎的人都死了,你都还活着。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活着对你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彩锦儿就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着。
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恨意,再迟钝的人也听出来了,更何况是宫凌霄。
他知道,自己得为自己的食言而道歉。
就算有千般理由,但言出未践是事实,神禹族几乎灭族也是事实。
几乎已经可以去掉这个几乎了。神禹族留下来的老幼妇孺根本不足以重建一个部族,就算他们死守着神禹族的名号,也只能被他人掠夺,无法守护神禹族的土地。
他进入雁回山之前,就派人去过神禹族,那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宫慕影离开前敕令佰裔族释放从神禹族抓来的妇女孩子,听说她们回到部族,就和其他幸存者一起逃往北边了。
放眼天下,还愿意以神禹族自居的,恐怕只剩下一个彩锦儿了。
现实何其残酷,让宫凌霄的内疚感愈发深重。那句“对不起”到了嘴边,也因为并无实用而哽在喉咙里。
道歉这种话,从来就只是为了让内疚者心里好受,于被道歉者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宫凌霄整理了一下情绪,站起来,在彩锦儿面前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
他的头埋得很低,眼睛盯着身前的地面。他甚至想过下跪,但堂堂七尺男儿,跪天地跪父母,断然没有因犯过错而跪一个女子的道理。
要跪,还是等日后去神禹族一众遇难者的坟前再下跪请罪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彩锦儿挑着眉,就像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锦儿!”
宫凌霄的声线有些不稳:“我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会帮你解决佰裔族的逼婚,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你并不是有意的。因为那段时间,你忤逆弑君,从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变成狼狈出逃的通缉犯,分身无暇,无法再视线当初的诺言,是不是?”
宫凌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确实很想这么说,而且这些也都是事实,并非他随口杜撰。可是,这些事实落在彩锦儿耳朵里,无异于无耻的自辩,所以还是不说得好。
他不说,彩锦儿却还没说完。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那段时间很惨,身受重伤差点没挺过来,还连累了一百多条人命。你很颓废,你很消极,是不是?”
这下,宫凌霄更加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