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和芃便梳妆妥帖去给太子妃敬茶。

    这是规矩，容不得她不喜，更不许有半分不敬。

    和芃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强忍着怒火和醋意才把那杯茶端给姬慧心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脾气竟然听着姬慧心训了她大半个时辰的话，最后姬慧心大发慈悲让她离开时，她的双膝都已经麻木了。

    绮玉扶着她大半个身子，主仆二人走过了好长的一段路才回到和芃那有些偏僻的小院中，这会儿早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桌上的饭食都已经凉透了，翠绿的菜叶变成了深绿色，蔫蔫的模样看得人倒胃口。

    和芃坐在软榻上，扫了一眼那些碗碟，皱着眉毛道，“这般模样的饭食还留着作甚？还不去端新的来！”

    绮玉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一位嬷嬷却是冷着声音开了口：“良娣夫人慎言，大梁以俭为重，便是殿下在此也不能如此糟蹋粮食的。”

    和芃一噎，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绮玉忙上前道，“嬷嬷见谅，夫人胃不好，这奴婢送去厨房热一热可好？”

    “呵”嬷嬷冷笑，瞥了绮玉一眼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厨房难道还会点着火等着这位金贵的良娣夫人去热饭不成？”

    和芃的胸口急剧起伏着，绮玉只得赶在她发火前伏低做小：“还请嬷嬷通融一下。”

    “去吧去吧。”嬷嬷不耐烦的抬手挥了挥，而后才转向和芃：“良娣夫人您还请快些用饭，巳时三刻便要开始学规矩了的。”

    和芃转而看向沙漏，现已是巳时一刻。

    “你故意的吧！”和芃受了两日的气，此时又没有绮玉拦着，这脾气终归是发了出来。

    “良娣夫人慎言，府中规矩如此，老奴怎敢违背？”嬷嬷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和芃的暴怒她看在眼里，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慎言！

    慎言！

    眼前这个木头似的教养嬷嬷就与那姬慧心一个刻板模样！

    和芃咬紧牙关，撕扯着手中的帕子。

    那边绮玉却是在厨房中赔了一箩筐的好话，又给了封红才把饭菜给热了一遭，然而等她提着食盒回到住处，那只是温了一遭的饭菜又凉了大半。

    和芃恨恨的瞪着她，绮玉垂着头不安的站在一旁，她现在倒是有些感谢还虎视眈眈守在一边的教养嬷嬷了。

    若不是她在，绮玉觉得自己决计是躲不过和芃的怒火的。

    和芃咬着牙喝了半碗粥，她实在太饿了，昨晚晚饭没吃，又是干坐了一夜，哪怕是眼前的饭食委实太过难吃，她也顾不得那般多了。

    不过这腹中稍稍好受了些，和芃便再也咽不下口中的东西了。

    眼前的菜也不知是用什么油炒的，那一股子的腥味伴着冷粥的黏腻充斥在她的口腔中。

    和芃眉头一皱，弯下腰便吐了出来。

    太子殿下新进门的良娣夫人入府头一天便染病的事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传遍了长安城。

    紧接着传出的便是太子妃善妒c苛待妾室的言论。

    褚琛拧着眉毛坐在厅中，姬慧心抿着唇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被扯得皱巴巴的，像餐桌上那盘还未收去的菜叶子。

    良久，褚琛长叹一声，“吾知你不喜她，是以就连昨晚都不曾到这边来只是你不该如此急切。”

    姬慧心听着这话，不由得便想起了那日被截下的东西，再开口时言语中已带了几分怨怼。

    “妾身不知殿下此话是何意，一应事务妾身都是按着祖制安排的，谁知这和良娣身子娇弱受不住，殿下怎得还怪罪起妾身来了？”姬慧心的声音有些冷硬，她这般站在祖宗规制一头说话，便是褚琛都无法说个不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