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少年帝师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上了岸,少女七还有些不舍地松了他的衣襟,抖抖身子,随手拧了拧身上白色长裙,金色的水像是瓢泼一样落在地上,一沾地,仿佛是施了仙术一样,大地春回,浅浅绿绿的草冒了尖儿,铺开一片,十分好看。
察觉到新奇,少女七不再拧了,任由衣服湿哒哒地拖着,高高兴兴地对少年帝师道:“星辰君,是我连累你啦,回去换件衣裳,我下午要找你玩儿啊,别应了别人的约。”
“好。”少年帝师面色淡淡,声音也是淡淡的,像是染了清贵的梵音。
少女七摆摆手,说了句“告辞”便拖着衣裙一路跑了,衣服上的水溅开,她所到之处,一片生机。
少年帝师低头看了看自己浸出浅金色的衣裳,不知为何,也伸出手拧了拧衣服,然而同样是金色的水,落在地上,和普通的水浇在上面并无二般。
咚——咚——咚——
三声钟响,少年帝师放下拎着袖袍的手,眉目不动,飞身,回了之前的莲座,这次,是跪姿。
哪怕发丝散乱,身上一片金色水渍,他拱手一礼,也无可挑剔。
“你分明可以避开,甚至可以将她拉住,为何跟着跌入奉潭?”大佛的声音比起之前来说寒凉许多,可是少年却像是早已习惯。
“是臣疏忽,一时走神。”少年帝师眉目清俊,天生一张瓷娃娃的脸,冰冷如霜,即使是说着谎话也面不改色。
他哪里是疏忽走神,他只是……想知道,和她一起耍混是什么感觉。她太有生气,而他,过于羡慕。
咚——
一声钟响。
气血翻涌。
少年帝师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猩红的血落于奉潭,变成乌黑。
大佛似是冷哼了一声,声音浑沉:“罢,这次便饶过你。记得你的身份,与职责。”
“臣,谨记。”受到重创,唇角带血,少年帝师并未擦去,反行一礼,冰冷的眉眼没有一丝情感,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压迫。
“退下。”
“是。”
少年踏水而去,滴滴答答的水从他衣襟上落下,扰乱清影。
奉潭的水,其实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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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七回去换了一身衣裳,还是相同款式的白色长裙,质地十分厚重,身后一个仙侍上前半步,又给她搭上一件披风,道:“小主,奉潭水极凉,下次切莫再这样胡来。”
少女七混不在意地摆摆手,欲将披风除下:“我没事,我除了刚上岸那会儿一点儿都不冷,我身体可好着呢。你从没见我生病受伤过吧?”
抬手脱到一半她想起来了:“倒是星辰君那家伙身体虚的紧,我给他送去!”
说完,她便将披风搭在手上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后面的仙侍想留也留不住,摇头失笑。
“星辰君~星辰君——”少女七衣角带风,抬手推开了宫殿的门,萧疏的落叶被她踏起又旋然落下,“我给你送衣服来啦!”
少年帝师坐在屋内榻上,见她进来,他起身,宽大单薄的袖袍轻轻摆动:“见过小主。”
“都说了叫我七七就好。”少女七笑眯眯地,“你有仙职,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细看两眼,他脸色比起分开的时候似乎又白了一些,又好像是染了浅浅的红晕。
少女七“唉?”了一声,伸手去碰他,他惊慌地退了一步,头偏向一边,垂着眸。。
少女七突然想起来,她在月老那儿看浮世三千的时候,里面有个白白净净的小媳妇儿被掳去做压寨夫人,那土匪头子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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