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老k,“老崔有消息过来,晚十点见面,稍晚,传位置图。”五秒。通话结束,来之前两人约定,单次通话不超过十秒,不留痕迹。
一条河,墨黑,树影婆娑,几条小道通向不同方向,近处,大街,灯光在墙角昏昏欲睡,一座咖啡屋,二楼,靠窗。
位置图删除,地址却印在心里,李溪山看着窗外,河边植物园,人进人出。
时间指向9:55。李溪山起身,蜿蜒曲折,到河边,一个观景楼台,木质台阶,倒数第三层,李溪山站的笔直,万籁俱静,李溪山入耳却是极其灵敏,即便是远处树叶坠落,也听得清楚。
河水汤汤,月光惨白。
时间嘀嗒过去,却没有来人脚步声,李溪山迅速离开,也许那人在观望,也许那人在试探,不管见没见面,李溪山来过,就是表明态度。
老k电话,“来人临时有事,不能见面,传来一张名片,与该人联系。”
挂断电话,屏幕又亮起来,一张名片,发黄,记者虫虫,电话号码,图像里嬉笑的娃娃脸。
老k短信,“消息来自该人采访,现居家,精神不好。”
次日,李溪山拨电话过去,不是虫虫,另外一个人接,女声,憔悴苍老,“我不是虫虫,我是他妈妈”
声带发紧,很薄,一丝不安的颤音,明显受过惊吓。李溪山道,“我是虫虫西州的一个朋友,我叫李溪山,到北都城来,受朋友委托,想看看虫虫,杂志社关门了,虫虫在哪儿可以见到?不知道方便不?”
虫虫妈妈停顿了大约一分钟,似乎在拿定一个主意,说了一个地址,西边,很偏,城中村,“你过来吧。”
她的声音没有色彩,不热情也不冰冷,就好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水里,自然的回声。李溪山觉得有些不妙,京城之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说不出具体在什么地方盯着,但是一直存在。
到了虫虫家的小区,也是这样的感觉。
虫虫家在小区的尽头,高楼中的一间地下室。窗户和地面相齐,他也尽量用绿植围绕,让它闪烁出生命的迹象,但是,绿植却是和地面连在一起,泥土的潮气更加阴暗,地面垃圾腐臭气味,同样穿接过来,令人作呕。
刚要敲门,门开了。
轮椅,一个年轻人,脸色白净,儿童般快乐微笑,一见来人,高兴的拍手,“是了,我猜对了,我听见脚步声,真的有人来了,这一会是真的错不了,你是来找我的么?带我去玩的?”
青年的体格,儿童的言语,两者不搭界,是因为脑子出了问题,年龄已经是成年人,但是智力还是回到儿童。
看出来是谁,李溪山还是有些迟疑道,“你是虫虫?”
他却是鼓掌道,“好啊好啊,我们去抓虫子,我知道哪里最多,村里面后面桂花树下,最多,我们不要告诉妈妈。不然她又要说话的。”
李溪山弯下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告诉我你是不是虫虫?告诉我,我们就出去玩虫虫好不好?”
他叫做虫虫,一定是因为儿童的美好记忆。年轻人迟疑了,不知道怎么说,他在使劲的想,但是记不起来,急得面上变了颜色,就要瘪嘴哭。
“他是虫虫,是你们说的那个虫虫。”
声音冰冷,人也像是从冰窟窿里出来。一个妇人,面容憔悴,白发刺眼的飘动,一双眼睛死水般阴冷。
冷的李溪山要打抖,要沉到冰库里面。李溪山勉强笑道,“你好,你是虫虫妈妈?刚才,我打过电话,我叫李溪山,从西州过来,他是虫虫?”
妇人道,“是,他跟别人说自己是虫虫,写文章也是虫虫,所以他是虫虫。”
早就知道他是虫虫,被人肯定后,才觉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