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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牢房中,根本透不进一点阳光来,似乎与世隔绝。

    十一用手指甲磨着墙面,努力磨出点划痕来。他完全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晚上,只是以每日两顿饭、窗外鸟鸣声来记住这时光飞逝、四季流转。这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看守又被禁了声、不能与他交谈,于是他这嘴俨然是白长了,成了吃饭的摆设。

    自从陈家村归来后,他很快就被朱友裕送往汴州,而负责押解、进献肉灵芝的依旧是正七品上、詹事司直许谦。

    这陈家村一行,一无所获,白白折损了兵马、耗了财力。事情办砸成这样,没有被降罪已是朱友裕开恩。但这许谦早就听说朱友裕宽厚,以半副身家买通了他身边的人,归来伊始便差人通知全府上下身穿孝服以作发丧,而自己更是家也没回、负荆请罪,在朱友裕面前蓬头垢面、痛哭流涕、自请死罪,把自己一张脸愣是扇得破皮淤紫,更拔刀作势要自刎,幸而被一旁的人拦下。

    朱友裕不是朱温,向来军中好名声,见他如此,便不愿再追究。再则他本就不甚赞同去陈家村掳获肉灵芝一事,想来如此,虽然全村尽灭,但也少了好些被生吞活剥的折磨苦楚,便也就作罢。

    这许谦可不是不经事的年轻人,他一步步从底层摸爬到这个位置,没点心思狡猾、手段酷厉,怎能在乱世中吃起俸禄来?不死早在他算计中,只是这又岂是他苦肉计的目标?

    朱友裕饶他一命,他伏在地上磕头不止,一是感念恩情,二是以死戴罪,希望能为肉灵芝一事做立功之举。朱友裕身旁人忙提醒这献药之事,张氏既丧两月余,朱温因悲戚而心力衰颓,引得身上的旧伤不时复发,此时献药,想来对他也是有所裨益。朱友裕正思量,这许谦忙不迭磕头请命,霎时额破红现,誓要不辱使命。

    朱友裕本不愿多提这肉灵芝一事,此刻被架在这进退之间,索性允了许谦,让他前去汴州献药,这样他自己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以免总是有件事盘桓心间日久生忧。吃人,虽曾听说过这等惨事,但他朱友裕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

    许谦一时得了这差事,心满意足,直又叩头谢恩,没几日等着脸上伤痕稍稍恢复,便请了命带着十一直往汴州。

    这一路上担心十一脱逃,加派了好些人手,不想却毫无行动,不禁想:“蝼蚁尚且偷生,这话诚然不假。”

    已过洛阳,行至巩县,时近黄昏,风雨初骤,船泊行驿。十一戴着重达40斤的木枷,虽已秋日,但天气依旧炎热。他的颈部因为头枷的棱角,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因多日只在吃饭时松下,所以这颈部的伤始终不见好,已经开始化脓,看着血肉模糊。

    这许谦是认真下了功夫的,把来俊臣的《罗织经》和《唐六典》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直望能得点酷吏的聪明才智。而这头枷,便是取了来俊臣“十号大枷”的发明创造,虽然对十一咬牙切齿,但荣华富贵还系于他,故而日常在船上首先是关在密封的船舱中,再以一号枷“定百脉”加于其身,顾名思义,便是枷头、手、脚,一旦枷住,便动弹不得,完全无法自理,连屎尿都无法顾及。虽然每日吃饭都会给十一松枷,让他松缓下麻木的筋骨、解决生理问题,旁边看守的侍卫更是难耐、常常一桶凉水浇在他身上,期望能去掉那一身的腌臜味,但人又怎能控制得住屎尿?故而,十一这浑身上下,何止是汗馊味,走到哪里旁边的人一一掩住口鼻、隐隐作呕。

    许谦已下船住在行驿,留了少许的侍卫在船上近身把守着,加派了二十员驿丁替换外围侍卫们休息。因为浑身恶臭,十一的舱中又严严实实地密闭着,夏日久窒,那味道便如在酵中,旁人不敢近前。故而当驿丁们来送饭食时,侍卫们直让他们拿着钥匙进屋去松枷送食。

    “这味儿怎么这么大?关了多少天了?为啥我瞧着这窗户都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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