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决心坚壁清野,死守凤翔。
话说这十一几人在二月起便已住在这周家,拖了四个多月,直到这七月,在周家老爷、夫人失去耐心时,才给了周承佑第二副药,平日里只是用寻常药石吊着,也令他着实躺在床上多受了不少苦楚。但这些苦,比之那翠翘和无辜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十一虽每日为他诊脉,但眼前莫不是那翠翘的身影。心中嗟叹造下杀孽,虽非他所杀,但终究是他的一句话害了两条人命。而更令他折磨的是,自己却日夜在那始作俑者身旁诊治疫病,为了一行人的吃穿用度,不得不昧着良心救那畜生一命。
此事,他未向十七言明,只是心中苦楚自责,夜夜诵经祷告。
十七廷谔二人这几月间在酒肆里殷勤忙碌,只求少一张闲人之口,盼那周家能在大郎病愈后依旧收留一众人等,因而格外用工卖力,恨不能二十四小时劳作。那令欢令姜倒是得了好空闲,十一从周大郎的案头随手拿了些书籍给令欢让她看起来。令姜年纪尚小,看不得经史子集,只爱看故事,所以把那《春秋》《战国策》当作了故事会,津津有味看起来,时不时还读给令姜给她讲故事。有时来了兴致,令欢还用回鹘语与酒肆里的胡姬交流,虽然那胡姬本是粟特人,只是略通回鹘语而已。
然而,随着这城外战事日益吃紧,尤其这六月来,连吃了大败仗,凤翔城内人心惶惶。这周家虽然早早就囤下了粮食,但此时亦担心这战局不利,一旦围城,怕是时日难料,便停了酒肆的生意,连带着遣散了些帮工、贱卖了几个奴婢,阖府上下剩了不到十个家丁奴婢,只是想等这战事消停了再做打算。毕竟,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命至贵。
所以,等得这周大郎“如期”痊愈了,这十一几人便在周家尴尬了起来。想继续留着,可别看那老夫人之前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这几个月下来,早就失了耐心,好容易等到周承佑痊愈,便忙不迭地张罗着给十一等人饯行,奉上些银两和干粮。嘴上是笑,心里全是厌弃,似乎十一等人在她家白吃白拿了一般,笑嘻嘻地把这一行人赶出家门。那周老爷看上去似乎极为惧内,所有事都听从妻子的。而那周承佑终于康健了起来,不用整日地半死在床上,很是开心,哪里会顾得上十一这些人的死活。
“哼,忘恩负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给他们这第二副药。”吃完饯行的晚宴,廷谔回到院中恨恨地发了一语。
十七叹了一声:“唉!这也是没办法,那周家老夫人早就几次三番地来问何时好,连装都懒得装了,满是不耐烦,十一也是没有办法。”
十一低眉不说话,只是走着。
“那咱们明天就走吗?这凤翔城刚吃了败仗,那汴军又在城外筑了营,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了吧。咱们怕是没地方可去。”廷谔忧心不已。
“是啊,想到明天又要东奔西躲,真是难安。尤其这两个孩子,唉。”十七看着令欢令姜在前面边走边嬉闹,感慨不已。
“我担心这凤翔城怕是要出大祸。”十一沉然一语。
“为什么?不就是吃个败仗吗?过几日打输了,把那皇帝老儿交出去,不就好了?再说,即使破城劫掠,咱们好好躲着就行,反正也没有值钱东西。”廷谔想不到有什么大祸值得那十一如此担心。
十七看着十一眉头紧锁,不由得有点紧张:“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这大祸何来?”
“你看,这朱温志在天下,不得到皇帝,怕是不会轻易班师回大梁。且凤翔已无援军,左右城池早被攻陷,已是孤城一座,只要假以时日,必定攻克。”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皇帝?”廷谔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十七白了廷谔一眼,平时让他多看点书,结果他心思全不在此,学会了认字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