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第一班地铁到了大酒店,送菜的司机已经就到了。仓库库工李翠花,还有坐早点的厨师们,看见我头上包扎着纱布的模样,全部吃了一惊。
“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儿”我说道,然后开始了材料的验收。
司机和他的助手把菜从车上卸下来,运到厨房间空地上,厨房部门的人员分不同材料进行验收,李翠花把经过审批的材料申购单,和厨房部门进行核对,我在旁边进行监督,清点好后,李翠花把一式三份的材料申购单,自己留一份,送菜的司机拿一份,我拿一份,这样整个验收工作才算完毕。
回到办公室,喝了几口水,准备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仓库管理员李翠花走过来关切地说,“二狗,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几天,我帮你请几天假。”
“我没事儿”我说。
“还说没事儿,看你脸色煞白那样儿,走路也有点打飘”李翠花道,“你经常加班加点,也没算你什么工钱,现在生病了请几地天假,情有可原,不会扣钱的,大姐在这呆了八年了,知道点企业规矩。”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现在离正式到点上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人还少,你快早点回去休息,不然大家都看到了你头缠着纱布绷带,够渗人的。”李翠花催促道。
“谢谢你,翠花姐。”我心里暖暖的。
出了大酒店,在路边小摊吃了早点,赶回租住的房子,沉沉地睡去。
睡梦里,一片云山雾罩中,看到了母亲。
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往往是在生病的时候,生病了就不用上学做作业,小孩无论怎么调皮,大人是不打小孩的,温言细语哄着,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享受这样的待遇,真是痛苦并快乐着。
我在发高烧时,母亲会上山采一种叫山竹花的植物,回到家中,把根洗净,捣得稀烂,然后和小米混合,熬成金黄的小米粥,放点白砂糖搅匀,等冷却后喂我喝下。
这样的山竹小米粥,甜甜涩涩的,很好喝,喝完后,母亲扶着我躺下,在床前呆一会儿,掖掖被角,才离开床边去做家务活。高烧时躺在床上,会感觉屋顶在旋转,床在摇晃中翻转,病人嘴里就会乱哼哼,不时发出惊叫。母亲就会慌慌张张跑过来,把手搭在我的额头上,“别怕,别怕,妈妈在。”,到了夜色降临时,母亲站在屋外,手里拿只瓷碗,碗里面放着一把米,几片茶叶,母亲就用竹筷敲着碗的边沿,每敲一下,母亲拖着长长的嗓音,喊着“二狗——二狗回来了吗?”,父亲就会在屋内回应着“二狗——二狗回来了。”这样一呼一应着,我躺在床上,头虽然晕乎乎的,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在病好的时候,我曾经好奇地问过母亲,母亲回答说,这是“叫魂”,小孩子容易中邪生病,头痛发烧,就是魂丢了,这样在晚上阴气开始聚集时候,丢掉的魂不认得路,但会在熟悉的地方乱窜,通过呼唤应答,能把魂叫回来,重新回归人体,这样病才会好。懵懵懂懂的我,一下抱着母亲,心里感到好温暖踏实。
春天来了,山岗上到处是野草山花,母亲拎着竹篮挖野菜,就在前面不远,动作好慢,可是我怎么也追不上,山上的流云是青色的,在身边飘来飘去,我就脱下上衣,挥舞着,却怎么也驱赶不净包围我的云雾,母亲就在前面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妈妈——”我非常着急,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向前冲去,没想到脚下一滑,一下扑倒,整个身体悬空,坠落到云端,头下脚上,快速下沉,四周全部是暗黑色,什么也看不见,我挥舞着双手,什么也抓不住,还是向黑暗的深渊坠落。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