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换过了黑子,执黑先行,王寄秋平淡无奇地开局。
朱曦的心思全然不在棋盘上,下的那叫一个随意,毫无章法,倒是让王寄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朱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笑道:“快一年了没见蓉儿了,也不知道她在封地上是不是都适应了!”
王寄秋微笑着说:“殿下不是每日都有书信传来吗?想来应该是一切都好的!”
朱曦像每个对自家孩子宠溺有加的家长一样,无奈地说:“每次都拣好听的说,谁知道有没有受气!”
王寄秋心道,在京都都没人敢给她气受,在封地上就更没有人有这个胆量了。
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王寄秋轻声说:“以殿下的脾性,谁给她气受,自己当场就处置了,不会跟您告状,还要您帮她出头的!”
“那倒是!”
朱曦十分同意这点,下了两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王寄秋:“朕打算让你去封地做她的属官,你愿意吗?”
王寄秋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惊喜了,“陛下此言当真?”
此言一出,王寄秋也知道他说错话了,君无戏言难道是白说的?当即起身,翻身下拜,喜道:“臣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朱曦有些愣神,他可是皇帝,能到他身边当差,求得他的恩宠,可是别人上杆子求着的事。在公主府里见过王寄秋的有限几眼,包括最近贴身伺候的表现,无不都说明此人是个典型的世家公子。矜持,冷淡,彬彬有礼,就算面对皇权,也不失世家的那份优雅淡定从容不迫,鲜少像现在这样,喜怒形于色,表现的如此明显,又如此自然。
“你起来吧!”
朱曦淡淡地说道,无声地看了一眼那棋盘,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忽然问王寄秋:“朕记得你跟政儿一般大?”
王寄秋眼睛里写满了笑意,丝毫未曾察觉什么不对来,笑着回了陛下的垂询,“陛下好记性,臣确实和二殿下同年,不过臣是六月生人,和公主同一个月,二殿下比臣还大了几个月呢!”
朱曦收回目光,抬手下了一子,轻声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蓉儿是六月生人,今年的生辰礼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王寄秋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对朱曦说了什么恍若未闻,两人沉默着下了几手,小内侍上来添茶。两人棋局稍停,用过了茶点,朱曦像是随口而为,随意问道:“治平事,寄秋觉得公议会出什么结果?”
王寄秋思忖着,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回答,又像是在消化朱曦话中之意。
朱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心里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过了好一会,王寄秋像是已经想通了,先起身拜过皇帝,才恭顺地说:“臣不过一点浅见,陛下请恕臣妄言之罪!”
王寄秋看看皇帝,朱曦轻轻点了头,他才继续说道:“此事必须严惩,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反对!为求公允,那不幸遇难的官员和商贾应当是一力处置才能令天下万民臣服!那么,涉事的商贾三百余和村民千余如何处置,才是此次公议的重点所在!”
朱曦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
“汉朝一直都有法不责众之说,我大顺沿用汉制,也曾以此利判决案件!这样看来,涉事的商贾和村民皆无罪,又何谈严惩一说?”
朱曦没说话,静等后续。
王寄秋不负所望地说出了后续:“如此情况下,只有溯源!溯其源,追其责,这是有前例的!”
整件事的起源是什么?村民群殴收鸡子的小贩,何愁何怨群殴致死呢?因允州突然试行商税,致使鸡子价猛涨,而小贩未曾加价,村民得知内情,怨恨小贩欺瞒,群情激愤之下将小贩群殴致死!根源在商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