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城码头
出了正月,大河边解了冻,西去东来的船只慢慢恢复航行,除了码头终日有护卫值守,看起来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当然了,常年在码头迎来送往,卖力气过活的挑夫还是能说出一些不同来的。侯三便是常年在码头讨生活的众多挑夫中的一个!
和卖苦力的苦哈哈一样,年仅而立,面色黝黑,手掌宽大,倒是比其他的挑夫高出一头来,再加上再怎么挨饿受冻始终瘦不下来的肚子,看着倒是比别人多那么两把子力气。由此,行船靠岸的客商,往往一眼挑中他帮着卸船搬运行李,比别人往往能多接两趟活计。
这不,他刚刚把一对母子的行李送上马车,擦着汗往码头避风处歇脚,便被早就聚集在此处等活的几个老伙计给叫住了。
“我说侯三,这活计你都抢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儿?”
一个马脸汉子噙着烟袋,眯着眼睛抱怨,语气可不怎么好。
侯三也不生气,笑着说:“老烟枪!你少抽点烟,不比我多接两趟活好得多啊!”
马脸汉子四十上下的年岁,整日一杆老烟枪不离手,也就多了这么个绰号,倒是没人追问姓氏,就这么叫开了。
老烟枪板着脸,用那已经黝黑发亮的烟杆敲了敲身下的石头,喝道:“过来!”
侯三笑眯眯地过去,靠着老烟枪坐了,抻着脖子看看河面,又缩回来,叨咕道:“这都几月了,怎么走商的船队还这么少?这活越来越难接了!”
老烟枪吧唧吧唧抽着烟袋不说话,侯三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低声问道:“老烟枪,你怎么不去炭城?我听说那工钱开的可足了!”
老烟枪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不去?”
侯三嘿嘿嘿嘿地笑了,他怎么不去,还不是想着其他人都走了,挑夫少了,在码头也能赚到更多银子,何必非要跑那么远到安远去呢!
老烟枪抽干了最后一点火星,在lia一上磕了磕,小心地把烟锅取下来,摸出一个小袋子装进去,塞进怀里。抬头看看左右,忽然不着痕迹地捏了一把侯三的胳膊,率先站起来,一摇一摆地往码头下面走。
侯三眨眨眼睛,停了一会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东张西望了一阵,才嘀咕一句:“怎么上茅厕也不跟我说!”
说着,便追着老烟枪后面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码头底下,顺着大河岸边,是大块大块的石头一路铺下去,平日里多有那小门小户不讲究的婆娘在此处聚集,清洗衣物等。现在估计是午后十分,并没有什么人,老烟枪就坐在其中一块凸起的大石上等他。
“老烟枪,瞎糊弄啥嘞?”
侯三差点踩空,摔进水里,便冲老烟枪吼了一句。
老烟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有消息,听不听?”
老烟枪有个远房表弟是郡府的衙差,消息比别人要灵醒那么一点,侯三一听,忙凑上前去,讪笑着问道:“老哥哥,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老烟枪低声说:“你知道为啥这走商的忽然少了许多?都在等那一位发话呢!”
侯三睁大了眼睛,看着老烟枪伸手往上指了指,惊讶地问道:“蔡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烟枪恨铁不成刚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蔡家蔡家,是那一位!”
侯三张张嘴,无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老烟枪点点头,道:“石炭,你总知道吧?走商的有人胆大包了天了,竟然还在太岁头上动土,可不就惹急了那一位了?十几个走商的都被抓了,到现在都没放人,听说是发配到炭城矿上做苦力了!现在,那一位没有发话,走商怎么敢上路?”
侯三瞠目结舌地听着,哪一位所做出的事,实在超过他的理解范围,上面的人做什么,他这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