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看了又看,忽然问穆蓉道:“公主,怎么像是府里的?那些小食呢?”
穆蓉笑道:“先用膳,等会让人带你们去看灯,那些小食就当夜食了!”
众人都没意义,照常用了膳,只有宝哥惦记着小食,吃了七分饱就放了筷子。
用了膳,逼着几个少年用了一盏茶,穆蓉才吩咐素梅和谭家姐妹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连同随身伺候的小厮大丫鬟跟着一起出去观灯,却独独留下了均哥。
均哥对宝哥的眼色视而不见,态度坚决地留了下来。
穆蓉笑道:“去吧,去吧,帮均哥带一份糖葫芦来!”
宝哥看公主笑的一脸和气,稍稍放了心,和两个哥哥一起下了楼。
“均哥,来!到这来坐!”
穆蓉拍拍身边的坐垫,现在她正坐在矮榻上,靠着迎枕,一抬头就能看到楼下街道两排远远往远处延伸的花灯璀璨。
均哥似乎意识到什么,沉默地走过来,偎着穆蓉坐了。
这孩子对人充满了戒心,却唯独对她不设防,穆蓉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还不到九岁呢,已经沉稳的像个十七八的少年,没有一点少年人的火气。
穆蓉轻声问道:“均哥,你怨我吗?”
均哥浑身一僵,不敢回头看她,却老老实实地说:“怨过!”
怨过,那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怨了,穆蓉叹道:“我知道,我把你从定国公府带出来,既没有给你一个身份,又没有给你解惑,弄得你现在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很疑惑是不是?”
均哥乖乖点头,穆蓉心里一阵悲凉,没有爹娘的孩子就像是没有根一样,没有来处,没有出路,再怎么强悍的心智,也有脆弱地像个孩子的时候。
她和均哥何其相似!
刨却身份权势财富,她也剩不下什么了,如果不是有这个身份,有个做皇帝的舅舅,她一介孤女恐怕连均哥都比不上!
当然,均哥更惨,母亲是个胡女,父亲更是军中的叛徒,这个身份就是压在均哥头上的一座大山,永远别想翻身!
穆蓉的目光在均哥身上流连不去,这才发现,八岁的孩子身高体长,抽条般快赶上大人了,就连这脖子都比常人更加细长!似乎不堪一击!
穆蓉犹豫着要不要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均哥忽然抬头看着她,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决地说道:“公主,我能承受的住的,你就告诉吧,我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小少年脸庞还稚嫩,却已经有了棱角,那双与中原人无异的眼睛应该传自他父亲,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想温室里她一直养着的蝴蝶兰,穆蓉做了决定,她收回手,坐直了身体,郑重地说:“均哥,在此之前,我想让你记住,一个人不能选择的出身,你不能,我也不能,所以,那些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活着更重要的,是活成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你明白吗?”
均哥心头一颤,猛地攥紧了拳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穆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直到他一动不动无动于衷地任由她看,才悠悠地开口说道:“你父亲,曾经是凉州军的一名校尉!”
均哥面色一喜,穆蓉却好像被刺伤一般避开他的眼神,看向别处,语气平淡地说出残忍的真相来“靖康末年,靖康皇帝驾崩,西奴趁虚而入,纠结数十万骑兵,在夏秋之交大举犯边,我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大将军决定诱敌深入,示敌以弱,派间混入汉俘中,希望能够迷惑西奴!这个时候,你母亲怀了你被发现了,汉胡可是不能通婚的,你父亲主动要求充当秘间,将功赎罪!”
穆蓉忽然停了下来,看了均哥一眼,似乎在掂量均哥是否还能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