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进入万寿节庆典,翰林院放假三日,虽然正日子是后天,京都各处却各有庆典仪式。
王寄秋虽然是翰林院学士,不过是正日子露个面,代表翰林院给陛下宣读一下贺寿奏折也就完事了。他一大早便赶去细柳巷,大伯父今天要当值,他要赶在他出门之前到王府。
徐氏把柳氏说的事一字一句全部告诉了王晋之,王晋之紧急召集幕僚连夜协商,都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做的便是侧面探听一下郑相公那里是什么情形再做打算。既然有了定论,王晋之对王寄秋前来提醒也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入宫上值。
王寄秋和同样放假在家的王寄仁王寄云两兄弟谈笑一阵,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往公主府里来。
穆蓉却坐在八角亭里,和一个想也想不到的人对弈。
“你瘦了!”
穆蓉淡淡地嗯了一声,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下棋,说些云淡风轻的话。
“我找你来”
穆蓉长吁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是为了曹家!”
王文远笑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穆蓉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把那本小册子给了王文远。
穆蓉盯着那棋盘,轻声说:“新矿一事,你是明白的,此事恐怕你比我更希望能办成,万寿节之后我就启程回封地,京都的事,我已经鞭长莫及,你自己看着吧!”
不过几百个字,王文远很快看完,默然不语。半晌,伸手取了一枚棋子,往下一放,轻声说:“这一片棋,你明明能收割的,为何留个口子让我起死回生?”
穆蓉缓声说道:“我在意的是全盘的输赢,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说着,手一伸,一枚棋子在远离战团的地方重新开局。
王文远静静地看着她,确实瘦了很多,巴掌大的小脸,瘦的下巴尖尖的,眼睛显得更大了。执拗着不肯抬头看他,那一耸一耸的鼻翼,和颤动着的睫毛,那不自觉捏紧的手指还有绷紧的腰,这个人惯会口是心非的。
穆蓉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他,眼睛里落下彼此的样子,他说她瘦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本来俊朗的脸庞深深地陷了下去,隐约可见颧骨狰狞,那双细长的眼睛更加有神了,还带着些血丝,静静地看着她,毫无动作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心悸,仿佛下一秒就能化身为狼,恶狠狠地扑上来把你拆了吃了咽到肚子里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战交缠,缠绵悱恻,恋恋不舍,诉说着言语道不尽的眷,欲说还休的恋,还有越来越挣扎清晰的痛。
穆蓉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清醒着面对这一切,她宁愿他还是前世那样绝情,最起码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恨他,只用保留一种情绪,这样反而更简单些。根本不想要现在这样的痛苦的坚持,弄得她根本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思恋他,更或者是痛恨他,仇视他。太复杂了的情绪,让她难以为继。
穆蓉伸手入怀,摸出那枚碧绿的手镯,还带着她的体温,就这样伸手递给他。
王文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轻摇头,抽抽嘴角,轻声说:“你留着吧!”
穆蓉的心跳骤然停顿,接着便一声比一声更沉重。
“这是你父母给你的唯一遗物,你给了我,将来怎么办?”
鼻子一酸,眼睛发痒,却流不出眼泪来。
王文远缓缓露个笑容来,伸手抓着穆蓉空着的那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闷声说:“是你的!我只想给你,不想给别人!”
掌心一片湿润,穆蓉的心也跟着逆流成河。握紧了那只镯子,狠狠塞进怀里,又重重地按在上面,转头去看那零落的湖面,眼泪终于顺着脸颊静静地流了下来。
两人静静地坐着,各自拾掇各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