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般明亮，黑长直的秀发上别了一只淡绿色的蝴蝶结发卡，白底绿纹的缎面旗袍清雅别致地包裹着她窈窕绰约的身材一一一一才十八岁的光景，便发育成了傲人的视觉效果。美中不足的是，那竹叶领间一颗硕大的水滴型翡翠挂在她天鹅般的长颈上显得突兀老气了些，瞬间拉低了整体的气质，但显然也是精心塑造了一番的。

    茶座上的鸢尾花茶具幽幽地吐着茶香，妙龄女子似看非看地抬起头，黄鹂鸟般的声音在寂静的包厢内响起：“齐先生，请坐吧。”

    齐屹辰闻声就坐，本就是母亲安排来的，对她也无话可说，便独自从青瓷茶碟内取来一勺明前碧螺春，沏了一壶茶，隔着过滤网，倒进两只大肚形品茗杯内，一杯留给自己，另一杯放在少女近处，只道了一个“请”字。

    “看起来，齐先生也是品茶的高手。”少女见他手法娴熟，不禁赞叹。

    “略知一二而已，雕虫小技，在南小姐面前献丑了。”齐屹辰谦虚道。

    “对了，只顾着聊天，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南宥凌，今后还请您多多赐教。”初次见面，南宥凌亦不知聊些什么好，其实她本就不擅长与陌生人沟通，只想着别在人前失了礼数，丢了南家的脸面就好。

    “谈不上赐教，你我只差三岁，未来只需携手共进就好。”齐屹辰的眼底是死海般的沉静，关于自己和南宥凌婚后的生活，他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这厢聊了些有的没的，她问他一些国外的生活情境，他只需一一作答便可，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尊仕尚。

    见齐屹辰已离开，南宥凌拿起身后的对讲机：“娉婷，你进来吧。”

    不一会儿，方才被唤作娉婷的古装女宾便携着几个袋子重新回到主题包厢内，见南宥凌已经开始解脖子上的扣子，便道：“二小姐，我来帮您吧。”

    娉婷乃是这女宾的艺名，由于这份工作的特殊性，在尊仕尚上班的女孩子，从不使用真实姓名。以及后来，因家道中落沦为其中之一的高玥，在此便被唤作“菡萏”。高玥给林慕烟的解释是，自己乃出淤泥而不染，唯有“菡萏”最符合她的亲身经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您觉得他怎么样？”娉婷为南宥凌拉开旗袍拉链，笑问道。

    “你觉得呢？”南宥凌不答反问。

    “我认为他很好。”娉婷答道，眼底皆是羡慕之情。

    南宥凌莞尔一笑，心间荡起一层涟漪，默念道：我也是。

    换好衣服，南宥凌走出包厢，晚饭后还有古典舞的课程，明天还要练习《春江花月夜》的弹奏呢。

    黑色宾利缓缓驶离尊仕尚会所，后座上的齐屹辰按下车窗，窗外那些凋零的树木快速地倒退着，像匹不知疲倦的野马。南宥凌，一个几乎挑不出毛病，但同时也没发现任何闪光点的女子，对他而言，就像是橱窗里的仿真花朵，优雅而又死气沉沉。

    只要不讨厌，就已经是万幸了吧，齐屹辰自我安慰道。结婚，无非就是在他原本一个人的机械生活中插进另一个白开水般的女人而已。

    齐屹辰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倒是挺羡慕程晞珩那小子的，虽然他前途未知，但是最起码，今天在雪地上和他接吻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窗外的雪还在下，司机继续闷声开着车，将齐屹辰带向下一个目的地，就像他过去的生活一样，总是在赶路，只是这条路，他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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