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明帝,看向一旁的朝亖,看向叶归尘,又看向玄琛。
“果然,在皇上眼中,只有太子殿下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蕙妃娘娘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传讯问话,臣妾竟是连太子的身影也不见半分。”
说她心狠也好,执念也罢。
若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得不到她所有的爱,得不到明帝所有的爱,她宁可,不要这个孩子来到世上。
“放肆!简直放肆!”明帝将手上的佛珠怒摔到地上,惊得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齐齐呼道皇上息怒。
谁不知道蕙妃娘娘是皇帝陛下心头的一根活刺,宁妃娘娘再得圣宠,出了这档子事,又这般乱说话,难怪皇上盛怒。
朝亖也吓了一跳,虽然不明白怎么又牵扯上了蕙妃娘娘,当真是事事都与玄翎有关。
差点也跟着看到的人的动作要跪下去,叶归尘抬她一个肘子,三人齐齐低头,杂着玄琛的一句父皇息怒,隔岸观火。
“宁姨娘心心念念,儿臣怎会不来?”玄翎背光而来,身后是漫天的霓虹,像希望,更像是绝望前,最后的闪耀。
他堂堂走到明帝面前,侧眸看向宁妃,忽然间觉得这幕太过熟悉。
十二岁被立为太子那天,也是母妃离他而去之日,乌泱泱的一片人,在芷兰殿的外头跪的跪,求的求。
他不知道母妃怎么突然就会自残求死,上半日还住在崇安寺为太后诵佛理经,午时便被急召回宫。
待他回宫之时,尽管母妃被救下,却已经是奄奄一息。
她也是那般深情地望着自己,带恨地望着父皇。
“翎儿,别怪你父皇,别问回南疆去,带着堇笙回去”
那是玄翎第一次确确体会到,母妃的无能为力,他的无能为力。
撒手人寰,不甚于此。
可是父皇不顾群臣反对,册立他为太子。
父皇就那般蹲在自己身前,满是悲伤地道:“父皇已经没有你的母妃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可他想要的,只是母妃身亡的一个解释。
他虽然是皇子,可却也是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被周公公马不停蹄地领去紫宸殿,芷兰殿外的人说母妃妖言惑圣,说母妃以死谋求庶子的太子之位,说他野心磅礴,说他心存弑兄夺位之意
原来现在想起当日种种,那时父皇的话里,早已经失去了堇笙。
“父皇。”面色无常,玄翎撂下简洁的话语,退到一旁,与朝亖比肩而立。
从玄翎进来,朝亖的视线就一直跟着他,瞥见他袖上染的血迹,莫名地心口一紧,拉拉他的衣裳,抬眸,无言问道。
玄翎眉心一跳,转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拢过,罩在身后,微微用力一捏,示意无妨。
而在明帝耳中,这一声父皇来得更疏远,来得更心寒。
他胸膛起伏,气息明显有了不稳,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中年之身,加上才从抱恙多日中有了精神,不堪地退坐回主位之上,带着旁边的桌案都晃了两晃。
“皇上?”周公公细声探问,听见一声女儿家的哼咳之声,赶紧将怀中的瓷瓶拿出,倒了一颗出来,将其放进茶盏之中,稳妥着见其晕开药色,递给明帝。
“宁妃失德,有损龙脉,自今日起,禁足凝澜殿,无诏,任何人不得探视。”明帝已经没了耐心,在周公公的虚扶下起身,看了玄翎一眼,喉咙一紧,涩声下令。
“陛下真是心慈啊,竟然只是区区的禁足之惩。”宁妃笑得惨淡,伸出手描绘自己的眉眼,“不过也是,陛下能因为臣妾的这张脸一举将我册立为妃,自然,也能怜惜这张脸,落给臣妾一个不痛不痒的罪名。”
他该有多爱那个女人呢,才会每每梦呓,喊的都是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