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小镇上来了个白面书生,凡人皆好美,云衣也不例外。
听说这个书生是第三次赶考。家中没钱吗?富得流油。书读得不好吗?后无来者不可妄言,先生夸他是前无古人。
为何呢?
清欢镇不久前下了场缠绵小雨,茶馆的生意连日来都不怎么好,云衣愁容满面,无精打采地拨着算盘,脑中全是分银未进的苦恼。
“店家,热茶来一壶,要早上刚出雾的清欢毛尖,再佐一杯奶乳!”
啥?喝茶是吧。
“好嘞!”云衣赶紧拿出茶叶罐子,瞄了一眼,还好还好,并未完全发霉。
取出三撮,扔进茶壶,掀开锅盖,满心欢愉地喊道:“小哥,你喝大壶还是小壶啊?”
喝茶竟还分大壶小壶?妙哉!
书生回头,汤气如雾,盈盈绕绕,绕出一个姑娘,笑得烂漫,漫进了他心里。
“你去考个状元郎吧,届时红妆为聘,娶我做夫人,可好?”
“好!”
清欢小镇的茶馆关了门,书生带着云衣进了燕都
羽阁内,灯火彻夜不灭,灯芯燃进油里,滋滋滋地灼着心。
桌边围坐着五人,宫姑娘揭去了面纱,面纱下红唇未点的半面素雅正是朝亖,身边是刚刚想对她下杀手的云衣,云织的孪生妹妹,其余三人,自然便是云织,玄翎,顾誉。
“那科举舞弊案中本应是状元的柳生?”顾誉问道,显然听得糊涂。
云衣承认是她杀了刑部尚书沈宏,醉酒之后,诱他到了巷中小道,用随身的云肩勒死。还有今夜的外出,谢元的命,也打上了死结。
说到一半,她向云织讨了壶酒,一杯续一杯地独酌,颓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理寺是提出了翻案,可是移交刑部主审主查,谢家怎么可能把谢元交出去!”说到恨处,她看向朝亖,蔑视地轻笑一声,接着仰头饮尽杯中的酒,“你们大理寺,呵——这个理字,终究是抗不过权,抵不过势”
其实朝亖与那柳生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一个才华出众,心思纯良之人。科举舞弊案一出,她便循迹暗访。只是没想到柳生不屈私刑,性子刚烈撞墙而死,可在他人眼中却成了畏罪自杀。那时她不便直接出面,私下搜集了一定的人证物证之后交与师父,希望能面圣提出重申,朝堂之上,谢中丞奏书兹事体大,应移交刑部主审细查,大理寺从旁协助。
刑部接手此事,以雷霆手段三日之内揪出了榜眼周生和一个监考官,两日之后以他们亲手画押的认罪状结案,二人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榜眼不甘居其次,作假陷害,刑部所得证据又皆是俱全,于情于理,都找不出任何纰漏。
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她神色黯淡,一时不知究竟是刑部与谢家有错,还是杀人的云衣有错,又或是自己没有一查到底,是她自己有错。
玄翎微不可见地皱着眉头,那沈宏满身是血的报复若是云衣所为,可为何尸体最后出现在尚书府中,还有那密函,似乎,漏掉了什么。
“云衣!——”一声惊叫打破屋中的压抑。
倒在亲姐姐的怀里,云衣抓住这最后的温暖,抚上她的脸,眼中的恨意变得清明,“姐,姐姐——燕都的酒再好,始终不及清欢的二两白茶,你,你随我回去吧——”
父母既丧,云织心中向着燕都繁华,早早离开清欢镇;云衣性纯,清欢镇最是她眼中人间天堂,到茶山里打了数月工,卖乖讨了半手茶艺,开了一家茶馆,就地安生。
同胎本是一体,云织心中岂会不痛。
“好,我随你回去,这就随你回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的离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