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建业夜幕行军,囤江畔剑指苍穹。
夜闯军营玲珑奴,孤注一掷不肖子。
永平十五年二十一日夜,忠武将军戚长生典军出征。
根据大司马王朝元制定的作战计划,忠武将军应当率兵第一时间奔袭下邳,缉拿徐州牧韩辅修,控制徐州兵马粮草,然后统兵迂回,截杀拓跋宏。如若耽搁,徐州六郡则尽入敌手。
戚长生星夜兼程,同舅舅吴承乾一道,率军出征。待军马出了建业,渡过江水,长生便命令军队停下原地休整。
吴承乾对突如其来的休整感到莫名其妙,他抬头望了望天,星空璀璨,皓月当空,推算着大概时间,约莫是丑时,见长生正在登高远望,便骑马追至高处,问个明白。
“将军何故命令部队停下?!”
长生回头一看,是舅舅,便松懈下来,自行活动了活动肩膀,指着天上的月亮,“舅舅,现在是丑时吧。”
“对,我们出城已有一个时辰了。”
“对啊,舅舅,你想想看,我们出发已经有一个时辰,才刚刚渡过江水。此去下邳约五百余里,步骑相当,最快日行不过百里。且不说下邳郡河湖纵横,行军不易。即便五日后我们抵达下邳,恐怕早已生变,韩辅修恐怕已经献城投降,我等兵疲马乏,肯定打不过。”
长生望着月亮,眼睛里闪着光。承乾自幼饱读诗书,带着妹妹曾在九州之地游学,在察言观色上虽不至于炉火纯青,倒也知悉一二,尤其是长生这厮鬼灵精怪,他更是十分小心。他瞧着长生手握重剑抬头望月时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安暗暗涌起,不时觉得背脊发凉。
“长生,你在想什么?!此番出征若是败了,可不止是丢了徐州六郡而已。如今建业空虚,我们把能带出来的兵都带了,才这一万六千兵马而已。”
“舅舅,徐州六郡,除了下邳和广陵,其余四郡都被楚国豫州c兖州c青州属地包着,此乃飞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即便是守下了这四郡,也得枕戈待旦以防不测,因为这四郡便像是楚国的肉中刺,不除不快。如此忧心之地,不如弃之。”
长生微微一笑,他对自己的这番话颇为得意,“舅舅,你觉得我分析的怎么样?”
“荒唐!大胆!谁给你这天大的胆子敢把国土轻易许人!如今,我们的任务是率部进军下邳,把身在下邳的韩辅修给抓了”
长生突然伸手把吴承乾的嘴巴捂住,他眉梢一挑,摇手一指天上的繁星,“舅舅,我们在野不在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承乾已经被气得发疯,如今他的脊背完全不凉了,倒是浑身都觉得炽热,犹如踏入火盆之中,任他怎么跳脱,都跳不出这偌大的火盆,活生生受着火烧炭烤之煎熬。
承乾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想起来临行前妹妹的千叮万嘱,似乎有些许明白她属意要带上小园姑娘。怕是现在,也只有小园能让长生降降火气,不那么冲动。须臾,承乾语重心长地劝解长生,叫他不要乱生事端,因为此战不仅关乎国运,也关乎性命。
承乾料想他一个初生牛犊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但是血脉至亲的道理应该还是能了然于胸的,万不能乱来。出乎意料的是,承乾这一劝反而令长生信心倍增,意志更加坚定。
霎时,长生拔剑指天,“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
承乾惊恐,却又阻拦不得,因为这军队之中,属长生的官阶最高。眼瞅着外甥要由着性子,豁出一家人的性命,以命相搏却毫无胜算,他当即跪下,涕泪俱下,“长生啊,你可想想你母亲啊,想想你那尚未及笄的妹妹啊!”他抱住了长生的大腿,哭成了傻子一般,毫无书生意气,更无官员模样。
长生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