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清平跟随王公公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大房子前。
一过了大房子的廊柱,王公公本来挺拔的身姿就耷下了半截,脚步也变的细碎无声。
到了门边,王公公的声音细媚入骨:“曹大人,小的王亮求见。”
“原来这死太监叫王亮!我去,瘆死我了!”听此,大热天里,沈清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一道阴柔的c平缓的c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是小亮子呀,进来吧!”
“跟上。”
听此,王公公扭头小声喊了声沈清平,然后猫着腰,小碎步走了进去。
房子里光线有些灰暗,但甫一进人门后,沈清平就感觉凉气逼人。
进去后,沈清平才发现中堂的两排圈椅后各放着一排瓷盆,瓷盆里装满了清水,而在圈椅的上方,大堂的正中间是两张太师椅,一个穿着飞蝙红锦便衣。头发握卷插簪的c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做在右侧的椅子上,身后有两个穿着薄纱的侍女,正在他身后扇着长扇,而这老年却正端着茶盏有茶盖轻轻地拨弄着茶水上的茶叶。
“这一定是曹金了!看样子还挺会享受的!”沈清平心里嘀咕着。
而这时王公公已经‘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卑职参见曹大人!”
“软骨头,娘的,怕马匹真是一流!”
看王公公居然跪拜,沈清平心里鄙视万分,因为明代流行的是拜揖礼,出了大堂之上c或者祭拜c朝堂之类的而正规场所,即使遇到特备尊重的人也只是弯腰时弯的深一些而已。
太师椅上坐着的正是曹金,不过他好像对王亮这样过度的礼貌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只是慢慢的像吟唱似得说了声:“起来吧。”然后眼皮微微一挑,继续慢条斯理的问道:“他谁呀?”
这就话不仅仅是问沈清平的名字,实际上是问王亮带沈清平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亮正从地上爬起来,听了曹金的话,半屈着身子就回道:“启禀大人,他是卑职找来的马医,他说,说有事要禀告。说着王亮回过头来,衣袖往后向沈清平划拉了一下,即使示意他行礼,也很是示意他快说。
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个马医!曹金微微惊愕了一下,打蜡的眼皮抬了起来,继续慢条斯理:“你有什么事呀!”
“死太监挺淡定的!等下让你蹦起来!”
想着,沈清平躬身抱拳行礼道:“回大人,这些马拉稀是人下毒的缘故!”
能在宫里混出个出人头地,脑筋转的额都是极快的下一刻,“嘭!”,精致的汝窑茶盏落地,曹金胖胖的身子也从太师椅上弹起:“你说的是真的?!”
说话时曹金白净的面皮上一脸惊恐,作为朝廷派出的督造,曹金年龄大,心里也玲珑细敏,在马匹伤病时他不是没想过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但这个念头是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因为江南向来比较富庶,很少有穷的活不下去的造反的,不像山东地带流寇四起,抢劫官银的案件时有发生。
而他早年又在御马监做过,清楚马儿水土不服c或者天气骤变c或者喝了脏水之类的都会拉肚子,昨天队伍曾在水塘里给驴马饮水,他只当是哪里水脏出了毛病。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往他不以为意之处发生!
而沈清平再次拱了拱手:“学生不敢欺骗大人。”
“啊!你可有证据?”
虽然在潜意识里曹金已经感觉是真的,他按照人之惯性,他依然不想相信,但下一刻他这个幻想就被沈清平打碎:“有,大人,这是巴豆皮。”说着,沈清平伸出了手指。
宫里的太监哪个不是穷苦出身,这巴豆皮曹金当然认得!“额”见此,曹金呆了一呆,随即冷汗从白净的面皮上流淌了下来。